所謂戰爭,哪有十全十美。
國有勝敗,家有悲喜。
瀚海城中看似暫時平靜下來,然而誰能平靜下來,隻是軍人更堅強些罷了。
而在黑武人這邊,從南院長明城返回邊疆律城的遼殺狼還是不服氣也不甘心,在他看來,鐵流黎當然沒有哲彆重要,死的是他親弟弟,還是在黑武之內被人所殺,可是寧國北疆諸將皆隨武新宇與他苦戰,還有誰具備這樣的膽識魄力直入果哥兒部?關鍵是不隻但是魄力,還有實力。
殺弟之仇,總是要報的。
所以遼殺狼決定再冒一個險,若是被南院大將軍蘇蓋知道了的話怕是又一場責罵,然而遼殺狼已經顧不上這些,他得給爹娘一個交代,這麼多年來他在黑武南疆為將領兵廝殺,是因為國家予他榮耀,他要給國一個交代,如今,他得給家一個交代。
一直都是國,現在輪到家。
律城是黑武南疆三大邊城之一,不過三城的另外一座,白城不久之前被寧人所奪,對於黑武來說這就是奇恥大辱。
兩國對峙數百年來,何曾有過這麼大的恥辱?
不管是當年寧帝李承唐率軍突入黑武三百裡,還是黑武大將軍蘇蓋率軍殺入寧國之內,都不曾奪得一城一地,隻是殺進去了而已,若那麼好打下來,同樣在邊疆領兵幾十年的蘇蓋和鐵流黎何至於等到今天?所以蘇蓋才會覺得遺憾,鐵流黎臨死之前最終還是勝了他一籌。
鐵流黎拿下白城,是數百年來寧國拿下黑武的第一座大城,得白城,寧軍就相當於在黑武國內鑲進去一座前沿堡壘,占據了絕對的主動。
原本三城連成一線,邊疆就堅不可破,現在白城就好像寧人的匕首刺進來一樣,時時刻刻都讓黑武感覺到疼,讓黑武邊軍感覺到羞恥。
律城比白城還要大些,畢竟是邊疆主城,黑武以此布置南疆防禦這麼多年,律城早已經成為一座不管是人口還是城市規模哪怕是商業都已經極為發達的大城。
邊疆再凶殘,隻要有人就會有交易,所以不管是黑武這邊的律城還是大寧那邊的瀚海城,商業其實都還算發達。
“查到了嗎?”
遼殺狼問站在他麵前的年輕人,那是一個有著典型黑武人相貌的年輕男人,身材高大,健壯,一頭棕發,以及黑武人標誌性的藍眼睛。
他叫奪庫,不算是黑武正規的軍人,但卻是軍方離不開的那種人,相當於大寧廷尉府的人,在黑武這邊稱之為一品堂。
“查到了。”
奪庫道:“奉將軍之命,動用潛藏在瀚海城的一品堂密諜,查出來殺哲彆將軍的確實不是寧國北疆諸將,而是寧國水師將軍沈冷,此人奉命率領水師給北疆運送物資補給,恰好趕上了這一戰。”
“嗯?”
遼殺狼眼神一凜。
“一個敢帶著百餘人就深入我黑武數百裡的年輕將領,居然被寧帝安排去撐船?這樣的人才若是放在北疆,那就是另外一個孟長安,真不知道寧國怎麼就那麼多令人頭疼的年輕強者,幸好寧帝自己知道如何去浪費。”
遼殺狼想著那個叫沈冷的家夥敢長驅直入果哥兒部,帶著百十個人就乾對數十萬人口的大部族發起進攻,這還不算安,居然還敢追哲彆百裡,硬生生從哲彆和數百精銳邊軍手裡把鐵流黎的屍體搶了回去,可居然是個負責後勤的。
“殺了他。”
遼殺狼吩咐一聲。
奪庫臉色一變:“將軍三思,我們一品堂能潛入律城的人都是最精銳的人,為的可不是將軍個人恩怨,數年後寧軍必然北上,這些密諜潛伏在律城就是為了以後大戰做準備,若因為殺一個沈冷而全部暴露出來,對於我們來說是真的得不償失。”
“你不下令?”
遼殺狼的長刀出鞘,刀子放在奪庫的脖子上:“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什麼,而是在命令你,如果你不下令,一品堂在南疆的主事人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副手了。”
奪庫臉色發白:“將軍,不要因小失大。”
“小?”
遼殺狼抬起頭看向高處,似乎視線可以穿透屋頂看到天穹。
“對你來說這是一件小事,對我來說那是我的親人……奪庫,我知道站在你的角度看你的想法必然是對的,然而站在我的角度看,我寧願拚著將軍不要,也要為哲彆報仇,我不是一個毫無人情的人,所以才會把刀子放在你脖子上,日後大將軍問起來,你也好解釋些。”
奪庫長歎一聲:“卑職,這就下令。”
“我們有多少人在瀚海城。”
“前後十年,才陸續安排進去三十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