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不許她的手從自己懷裡出來,所以他以一個極彆扭的姿勢慢慢轉身把身邊包裹拎起來,裡邊都是買給茶爺的禮物,這個傻小子似乎也沒什麼彆的愛好,隻是喜歡給她買簪子。
一包裹的簪子,有金的,銀的,玉的,各種各樣材質,但毫無疑問造型都是大花的。
所以傻丫頭就笑起來,可美可美了。
沈冷選了花兒最大的那個簪子給茶爺彆在頭頂,茶爺左左右右動作很輕的晃了晃腦袋,然後就笑起來,再然後一頭紮進沈冷懷裡,靠在那聽他的心跳聲。
長安城中車馬慢,再慢些才好。
茶爺已經從迎新樓後邊那個小院子搬出來,她覺得太麻煩了流雲會的人,每日總想著照顧她,大嫂們甚至會每天過來幫她把屋子院子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窗戶棱上都不落一絲灰塵,她覺得這是虧欠。
如今住的那個小院子是楚先生送的,茶爺出嫁的那個小院子。
沈先生還是每天下午都會去迎新樓那邊,和幾個老夥計打半天的麻將,而上午半天時間都會用來配藥,沈先生那個屋子裡瓶瓶罐罐都是傷藥,先生最近兩年都沒有再動手,所以身子骨看起來好了些,精神也不錯,隻是偶爾回來會發個小脾氣,說誰誰誰打麻將牌技爛的一塌糊塗偏偏運氣好,所以那一定是又輸了錢,當然以他們玩牌的大小,就是輸一下午也輸不了一百個銅錢。
茶爺每天去城門口並沒有帶著黑獒,是因為搬到這個小院子後離著流雲會遠了些,每天上午先生自己在家她不放心,黑獒如今居然更大了些,幾乎與戰馬齊頭,這就顯得很恐怖。
馬車在門口停下來的那一刻,黑獒躥了過來,嚇得拉車的駑馬幾乎驚了,車夫比馬驚的還快些。
若非茶爺下來的快,人馬皆跑。
沈冷下了車,黑獒圍著沈冷轉了幾十個圈,那尾巴搖的好像它是一條正經狗似的......
沈先生聽到黑獒叫就快步從屋子裡出來,或是因為屋子裡確實暖和了些,又或許是因為穿的太多會妨礙他配藥,他隻穿了一件單衣袖口還挽到了手肘處,走出來的太急了些,台階上險些摔倒,所以沈冷心裡一疼。
他抬起手指了指屋子,衝到半路的沈先生哦了一聲,像個被責備了的小孩子似的乖乖回屋子裡。
沈冷進門之後茶爺扶著他坐下來,他就傻笑,就跟這媳婦是半路上剛剛撿回來一樣,美滋滋的樣子有點欠揍。
“我看看?”
沈先生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要看的自然是沈冷身上的傷。
沈冷扶著椅子站起來:“進屋看。”
茶爺怔了一下:“還怕我看?”
沈冷:“男孩子,在家裡也要保護好自己。”
茶爺啐了一口,當然明白傻冷子是怕她心疼,天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傷,有多重的傷,但她相信先生,所以轉身出了房門,東配房裡準備了很多東西,那是廚房,她挽起袖口擇菜洗菜,不時抬起頭往北屋看一眼,可又能看得到什麼?
黑獒蹲在窗下也不時抬起頭看一眼,耳朵豎的好像兔子一樣。
沈先生為沈冷換了藥,鬆了口氣:“恢複的還好,這一路上保暖做的不錯,傷口沒有凍,不然的話就麻煩了......大將軍他?”
“嗯。”
沈冷嗯了一聲。
沈先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就當是他偷懶休息去了吧......不說這個了,這些日子茶兒每天掰著手指頭算計,每天城門開之前就跑到那邊等著,傻丫頭真以為她守哪個城門口你就會從哪個城門進來?長安城北邊有四門,東邊有四門,她能守著你是她運氣好。”
沈冷笑:“我知道她在。”
沈冷行軍,怎麼可能不派人先回來,就算是歸途,也是行軍一樣。
“所以走的很急,也睡不著?”
沈先生當然看得出來,沈冷至少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
“嘿嘿。”
傻冷子隻會傻笑:“現在睡會兒,先生吃飯的時候喊我。”
沈先生指了指外邊:“滾回你自己屋子睡。”
沈冷哦了一聲,起身走到茶爺房間,香噴噴的,可好聞了。
蓋著茶爺每天會蓋的被子,聞著茶爺的味道,傻冷子很快就睡著了,沒多久就傳出來陣陣鼾聲,唯有在家裡才會睡的如此踏實,沒有絲毫防備之心,聽到喊聲,沈先生嘴角帶笑,茶爺嘴角帶笑。
小院門口又停下來一輛馬車,黑獒猛的站起來,然後又懶洋洋的趴了下去,似乎對那車馬聲有些熟悉。
葉流雲扶著老院長從馬車上下來,兩個人看了看廚房那邊冒起來的炊煙,同時笑了笑。
“趕上了,真好。”
“許久沒有嘗那臭小子的手藝,想想就饞。”
老院長覺得開心,邁步進了院子,一進門就看到茶爺圍著圍裙從廚房裡出來,老院長一捂臉:“要不然回去吃個飯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