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
韓喚枝得到手下人稟報之後微微皺眉,讓人出去,再次讓自己一個人陷入了房間的昏暗之中,他手肘撐著桌子,兩隻手交叉在鼻子前邊陷入沉思。
葉流雲那一動,在長安城裡把楊家逼到了絕路,所以他都不得不將自己的計劃暫時停了停,不是他害怕皇後也不是擔心楊家的報複,而是擔心突然逼急了楊家會出現什麼大變故。
按照他的計劃徐徐圖之,楊家的生意一點點的挖出來然後查辦,陛下並沒有催他,隻是說這麼大一筆銀子能用到北疆對黑武之戰,打仗打的就是銀子,陛下的考慮是就算這一戰打的時間久一些,三年之內也不能傷及大寧國庫,用的是求立和窕國南理國的銀子物資,用的是後族的銀子,所以他本不急,有幾年的時間可以籌謀,謀定而動,總比貿然而動要強的多,毒蛇雖然惡心可毒液有用,那就不能一下子把毒蛇打死,得時不時擠毒液用。
楊心念出了長安城,那就說明楊家已經開始把經營的重心挪出長安。
還打不打?
現在最大的隱患不是長安城裡的楊家,也不是江南道楊家的生意,甚至不是延福宮裡的皇後,而是那些看不到的東西,為了太子即位之後有人可用皇後而準備的東西,這些東西,哪怕後族遭受重創也絕對不會拿出來用,因為那是他們的未來。
可若是江南道那邊再割一茬,後族可能就會繃不住。
這些事葉流雲可以不考慮,可他不能不考慮。
與此同時,延福宮。
皇後看著外麵樹上最後一片葉子飄落下來,好像那飄乎乎落下來的樹葉是一座山,重重的砸在她心口,身上還在疼可心裡更疼,明明對皇帝已經失望之極所以沒有任何希望,可為什麼還會感到難過?
那時候珍妃還沒進留王府,她和陛下也算是相親相愛。
想到這她楞了一下......不,那是相敬如賓,算不上相親相愛。
“高玉樓。”
“奴婢在。”
皇後看向目前身邊最親信的這個太監,沉默片刻之後說道:“想辦法換個方式通知我家裡人,自己人什麼都不要做了,未來幾年任何楊家的人都不能直接出麵對付沈冷,楊家現在已經經不起風吹雨打,現在正是那個沈冷得意的時候,既然惹不起,那就不去招惹,可是......心念臉上的疤,楊家正堂上插著的那把劍,終究不能當做看不到。”
高玉樓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再找找江湖上的人?”
“江湖?”
皇後苦笑:“大寧的江湖之中,能為我所用的人不多,豪傑多出蜀地,可東蜀道西蜀道是珍妃娘家人的天下,京畿道被流雲會霸著,還能用誰?”
高玉樓道:“大寧那麼大,江湖那麼大,總是會有人可用。”
“不穩妥。”
皇後道:“隻要用的是寧人,最終都會失敗,這麼多次了,難道我還沒有吃夠虧?所以你想辦法知會我家裡人,從大寧之外找人,沈冷得罪的可不都是大寧之內的人,窕國,求立,南理,桑國,黑武,渤海,甚至西域的那些小國,安排人去找,去請,不惜重金也要把域外的能人異士請來。”
“是。”
高玉樓垂首:“可這樣一來人手就不夠用了,是不是動一動天地人?”
天地人不是一個人,是三個層次。
“從人字裡選一些散出去吧,地字天字都不能動,那是我為太子準備的,你知道現在朝中太子其實沒人可用,內閣裡那些人都不會聽話,陛下最近極看重一個叫竇懷楠的年輕人,未來內閣主事的多半是他了,拉不動的,內閣也插不進去手,所以我為太子準備的那些人,現在一個都不能消耗了。”
“奴婢遵命,讓家裡從人字裡挑選一批人出去。”
皇後點了點頭:“去安排吧,我也乏了,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高玉樓俯身退出去,心裡也跟著擔憂,他的命運他的前途,早就已經和後族和皇後綁在一起了。
早知道何必上這條船?
可不得不說,皇後的謀略尋常人真的比不上,皇後早就想到了若萬一出了什麼事,她身邊的人都會被陛下屠了一個都留不住,而新換進來延福宮裡的人,自然是針對皇後的,所以在早早之前,早到高玉樓他們那批小太監剛剛選進宮的時候,皇後派人盯著,嶄露頭角能拉都拉攏了過來,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對皇後忠心耿耿,可除了代放舟那樣皇帝信任的人,宮裡能選的夠資格在延福宮諸事的太監,哪個皇後沒有提前接觸過?
更令人覺得害怕的是,將近二十年,一批一批進宮的太監,每一批裡都有後族安排進來的人。
換線吧,浣衣坊那條線已經不能用了。
高玉樓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剛才覺得臉上涼了一下,原來是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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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正義,哈哈哈哈.....另外看到書評區有朋友說上一章略水,表麵現象而已,有些對話未來會有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