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開始,戰爭的味道變了。”
與此同時。
息烽口。
孟長安擊退了一次黑武人的進攻,本就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必爭之戰,黑武人隻是做做樣子而已,可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所以佯攻也可能變成實打實的猛攻,隻看如何應對。
下午的時候接到大將軍裴亭山派人送來的消息,對渤海國的攻勢已經收回來了,閆開鬆屠三十萬人歸來,東疆刀兵要撤回大營,裴亭山令他回白山關駐守。
孟長安留下一千兵力,下令若一個月內黑武人再無攻勢,這一千人也返回白山關。
回白山關的路上,孟長安想著大將軍裴亭山對自己的態度轉變,仔細思考,才明白陛下對裴亭山始終沒有拿下軍權的念頭是為什麼,裴亭山跋扈剛愎這不假,可大是大非知輕重,孟長安隻不過是個北疆五品將軍的時候,因為裴嘯的死,裴亭山動念殺他,那是因為孟長安當時並不重要。
如今孟長安身份地位皆已經變了,裴亭山也變了。
用人不疑,是陛下做事的根本。
他又想到了傻冷子,何嘗不是一樣?
冷子的身份太特殊了些,如果未來太子即位,冷子將如何麵對?換句話說,太子如何麵對冷子?孟長安才不會相信,太子如皇帝如冷子一樣用人不疑。
可現在的他,並沒有多少能力去幫冷子。
一日不為大將軍,一日不能動朝局。
所以是時候多準備一些了,一定要做到如裴亭山那樣,裴亭山敢帶刀兵去長安城攔住世子李逍然,刀兵就敢跟他去,若有朝一日需要他帶兵去的時候,他必須有兵可帶,兵也敢去。
北疆歸於平靜,白山關歸於平靜,似乎在這冬天最後的一段日子,一切都要歸於平靜。
京畿道某處不平靜。
白念跟著楊心念的隊伍一直走,快出京畿道的時候發現隊伍在一個小鎮子裡停了下來,此時白念身邊隻有兩三個人跟著,他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跟下去。
楊心念的隊伍進了鎮子之後找客棧住下,白念讓手下人也去尋個附近客棧,他自己到客棧對麵酒樓裡點了幾個菜,就在二樓窗口繼續盯著斜對麵楊家的隊伍。
年前楊家居然派了楊心念出城顯然是有所圖,他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其他念頭,隻要是能對付楊家,不管是任何人,也不管事任何事,他都願意做。
白家那上上下下數百口人命,在他肩膀上扛著。
酒樓距離那客棧差不多有三四百米遠,所以也隻能是盯著客棧裡有沒有楊家的人進出,其他的自然看不到,就在他喝了一杯酒的時候,門外忽然想起敲門聲,不等白念起身,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楊心念從外邊進來,眯著眼睛看了白念一眼:“你是誰的人?”
白念皺眉,下意識的想拔刀,然後忍住:“你是什麼人?”
楊心念走到對麵坐下來,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菜:“我不太喜歡裝傻的人,因為大部分時候裝傻就是示弱,而我不喜歡我對手示弱,那樣就會顯得很無趣。”
她抬起手敲了敲桌子:“給你一個機會死後得個全屍,告訴我你是誰的人,剛剛看到你的時候便覺得有幾分麵熟,隻是想不起來。”
她居然想不起來?
白念眼神裡有一抹恨意閃過。
那時候楊心念到白家來,上上下下哪個不是把她當祖宗供著,她一言一行,在白家人看來就如皇帝的聖旨一樣,她來過白家幾次,每次來白家的年輕人都要陪著她玩,像是她的仆人一樣,而她也習慣高高在上,就如現在一樣,永遠是那麼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還記得那一年,楊心念才十二三歲左右,到白家的時候,讓他們這些白家的年輕人把衣服脫了在地上爬,一邊額頭上寫著狼,一邊額頭上寫著羊,她來指揮狼群圍獵羊群,被抓住的羊會被真的打,如果不打,她就親自動手,打的會更慘。
即便如此,白家也沒有人敢怎麼樣。
那一年,他站起來說我不做侮辱同族之人的事,才十二三歲的楊心念立刻笑起來,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覺得他很好玩似的。
那天,白念被楊心念打到了無數次,他一次一次站起來,一次一次被楊心念擊倒,在武藝上,他似乎一輩子也彆想把這個仇報了,他永遠也不是楊心念的對手,那時候他已強壯,自幼苦練,卻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最後一次倒在地上的白念已是遍體鱗傷,楊心念蹲在那用她的手絹擦掉白念額頭上那個狼字,笑著說你不是狼,你不配,吩咐人取筆來在他額頭上寫了一個豬字。
然後對他說:“一個月之內你若是敢擦掉,我就拜訪你爹娘。”
此時此刻的白念看著麵前這個女人,眼睛裡的恨意再也壓不住了。
“你恨我?”
楊心念皺眉更深:“看起來恨的還很重,可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