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底城。
數百名藍袍甲士護送著馬車在將軍府門外停了下來,昨日才剛剛來過的紅袍神官龕羅道邁步從馬車上下來,站在將軍府門口往兩邊看了,遠遠的能看到百姓們臉上的敬畏,所以他頗為滿意。
黑武帝國和寧國不同,寧國也有國師,尊崇道宗,可道宗不可能有影響朝廷大事的分量,寧帝給足了榮譽,卻不準宗教涉政,而黑武帝國不一樣,劍門的弟子遍及朝廷上下,百姓信奉者數以億計,劍門宗主一言有時候影響力比汗皇還要大。
比如龕羅道,作為青衙的紅袍執法官,理應隻為汗皇一人負責,可他還是劍門的一代弟子,所以才會被稱之為紅袍神官。
所以他很羨慕寧國那般乾淨的朝廷格局,哪裡會出現如他現在這樣要麵對的複雜情況。
想想就頭疼。
叔父龕羅黑庭讓他來,明麵上因為紅袍神官淺飛輪的死,要針對寧人做出報複計劃,可實際上他南下的時候怎麼可能收得到淺飛輪的死訊,淺飛輪才死多久,黑武國那麼大,消息從東南邊疆傳到都城至少有幾個月的時間。
隻不過巧了有這麼一個由頭,所以倒也理直氣壯。
他剛下車不久,院門大開,格底城將軍月蘭笑嗬嗬的從裡邊快步走出來:“龕羅大人怎麼也不提前派人通知一聲,到了門外我才知道,實在失禮。”
龕羅道微微笑了笑:“你我之間何須客氣?我記得將軍在紅城的時候與我叔父還是舊識故交,我年少時候也曾見過將軍,所以想著若是那麼多禮反而生分了。”
龕羅道比月蘭要小十三四歲,那時候月蘭在都城不過是個小小校尉,可這個校尉的位置有些特殊,是禁軍戍守紅宮的指揮校尉,當時有權貴之子想將這位子要來,派人去接觸月蘭希望他讓一讓,月蘭那時年輕氣盛自然不肯讓,結果被人安上了一個偷盜皇宮重寶的罪名,非但罷了軍職還要問斬,好歹是闊可敵沁色說了句話才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而那時候負責辦月蘭這個案子的,正是龕羅黑庭。
所以有什麼狗扯的故交。
月蘭卻依然笑嗬嗬的說道:“是是,那時候在都城多得神座大人的提攜,若沒有他的指點教導,也沒有我今日之地位,可惜這麼多年都沒有機會回都城,若是有機會的話,真應該麵謝神座大人。”
“機會自然是有的。”
龕羅道舉步上了台階:“叔父最遲月底就會到,算算日子,也就還有七八天的事。”
昨日來的時候龕羅道可沒說這些話,月蘭雖然提前就知道,可卻依然裝出震驚的樣子:“連神座大人也要到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
龕羅道看了看月蘭臉色,不似作假,和月蘭並肩進門:“昨日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實在是因為公務纏身,淺飛輪的死終究得向寧人要個交代,所以要去布置,這是叔父交給我的差事不敢怠慢,昨日事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今日就又來叨擾將軍了。”
“龕羅大人說的哪裡話,我這家門時時刻刻都向大人敞開。”
龕羅道笑著點了點頭:“有件事想向將軍請教。”
“大人請問,知無不言。”
“我聽聞長公主殿下在這?”
“啊?”
月蘭裝作一驚,然後臉上露出害怕和擔憂之色:“這個......確實是,長公主殿下前些日子突然到了格底城,不知緣由我也不敢細問,龕羅大人應該也知道長公主曾經於我有恩,所以我便在格底城裡安排了居所,奈何長公主殿下卻執意要住到城外冰湖莊園。”
“現在還在?”
“在,五六天之前的時候我還派人去那邊看了看情況。”
“將軍坦誠。”
龕羅道似乎很滿意月蘭這態度,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麼死板,他腳步停了一下看著月蘭的眼睛說道:“我得到消息說,紅袍神官淺飛輪的死似乎和長公主有關。”
“這......怎麼可能?!”
月蘭在態度上拿捏的極為準確,一臉的不相信同時表現出了對長公主的回護之心:“殿下到格底城並沒有多久,又不知道淺飛輪大人會來,這兩者之間怎麼可能有聯係。”
“看來將軍也不知道實情?”
龕羅道看了一會兒也沒從月蘭臉色上看出來什麼虛假,想著還不如索性攤牌,於是認真說道:“淺飛輪死在白山關,我聽聞將軍即刻就派兵救援,作為青衙同袍我替他向將軍致謝。”
月蘭連忙擺手。
龕羅道繼續說道:“但我聽聞,淺飛輪被寧人殺死在白山的時候,恰好咱們的長公主殿下也去了白山,而在不久之前,大概是昨日,大概是前日,有寧人將軍進入莊園之內,這事將軍你知道嗎?”
“不知道。”
月蘭連忙搖頭:“雖然我派兵保護長公主殿下,可殿下不許任何人輕易離開莊園,我的人也不能,所以要想得到什麼消息,得再派人過去才行,五六天之前我的人去過,沒聽聞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