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回到書桌後坐下來,拉開抽屜取出來一個包裹:“這是我特意吩咐人從南方尋來的白茶,先生不喜歡喝北方的茶,我就儘量讓先生過的舒服些,先生想要喝白茶,那就有白茶,先生想要住的好一些,我在長安城給先生尋了一處還算不錯的獨院,先生的手受了傷......要不要我為先生換一隻新手?”
荀直的臉色瞬間一白:“臣知錯了。”
太子的手在那小包裹上拍了拍:“先生回去歇著吧,商九歲的事最好年前給我一個好消息。”
荀直嗯了一聲,俯身告退。
“先生的茶。”
太子指了指。
荀直連忙又回來拿了茶葉,緩緩的退出去。
出了門的荀直抬起頭看了看碧空如洗,心情卻越發陰鬱起來,腦子裡都是太子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先生什麼都要好的,我就什麼都給先生好的,先生的手壞了,要不要我幫你換一隻新的?
長安城大通鏢局。
大通鏢局崛起於二十幾年前,江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聽過關於大通的事,比如總鏢頭一怒之下殺入九星寨奪回被劫走的貨物,把九星寨殺了一個雞犬不留,還比如江南賑災,大通鏢局暫停所有業務,一百多輛鏢車都到了江南用於運輸救災物資。
這樣的故事有很多,所以大通鏢局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很高,總鏢頭尚善水在江湖中的威名也就很大,但凡是他發話,江湖中人還是都要給幾分麵子。
大通鏢局的後門打開,帶著垂紗鬥笠的中年男人快速閃身進來,開門的小夥計往外看了兩眼後迅速把後門關閉,中年男人走進後院在客廳裡坐下來,不多時有人上茶,前院那邊有陣陣的喊聲,那是鏢師在帶著手下人練功,作為長安城最大的鏢局,大通鏢局裡上上下下有千餘人,鏢師就有近二百人。
他聽著那喊聲將鬥笠摘下來,又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那隻受傷的手。
尚善水從外麵進來,看了他一眼,視線也停留在那隻手上。
“我跟你說過的,不要去隨意招惹商九歲。”
尚善水在荀直旁邊坐下來:“當初最早跟著皇後做事的那批人,十個有九個是被商九歲殺的。”
荀直歎了口氣:“我以為一個人一旦犯過錯,就容易被打開缺口。”
“那是彆人。”
尚善水搖頭:“商九歲這個人是個瘋子,你不要用揣摩正常人的心態去揣摩他,他行事向來不拘一格,誰也猜不透......當年我們這批人從他手下逃出來的不過四五人而已,皇後娘娘已經提前知會我們,我們也提前離開長安,可他就好像一條瘋狗似的追著不放。”
尚善水沉默了一會兒:“直到五年後我才敢回來,在長安城按照皇後娘娘的吩咐創辦大通鏢局,有皇後娘娘財力物力上的支持,大通鏢局才一路走到今天。”
荀直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是地字科的主事人?”
“要是忘了該多好。”
尚善水低著頭:“我一直在努力的經營鏢局,一直在把形象做的更好,江湖之中我也有一席之地,可是皇後娘娘就好像在我心裡種了一把種子,這種子生根發芽,時時刻刻提醒我就算是隱藏的再好,一旦我被陛下的人查出來也是要掉腦袋的,韓喚枝比商九歲還瘋狗。”
“太子有了新的想法。”
荀直看著窗外:“地字科的人要動一動了,因為霍丁被按在了息烽口,所以太子發現想要把年輕人塞進軍營裡各衙門裡再等到他們可以獨當一麵太久了,若是有些人不想讓他們出頭就會如霍丁一樣被按死,所以......隻有那些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被陛下所看重的人死的多一些,咱們的人才能順利的上位。”
尚善水皺眉:“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太子已經是太子了啊。”
“就因為他已經是太子了,我們有的選嗎?”
荀直看著自己那隻廢了的手:“皇後娘娘死了之後,他心中已經沒有什麼在乎。”
尚善水沉默下來。
荀直吐出一口濁氣:“太子想看看地字科的能力,檢驗能力的人就是商九歲,你安排人把商九歲除掉......我隻是來傳個話,如果你不滿意可以自己去見太子。”
荀直起身要走。
尚善水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很失望?”
“失望?”
荀直苦笑:“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的話,沒有希望,何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