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信王世子李逍然在東疆造反,陛下也沒有禍及家人,信王和王妃被剝奪一切封爵,人從封地押送到長安城外,皇帝把他狠狠罵了一通之後也扔到這農場裡來,陸王也是被貶的,好在還有爵位,信王被兒子牽連被貶為庶民,當然在這農場裡也沒人欺負。
農場裡有一塊地屬於太子,按照皇帝的旨意,太子每年開春也要下田耕種,曹安青到農場這邊來是看看太子那塊地的。
當然,主要目的是看看信王和陸王。
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父子兄弟關係莫過於皇家,他們這兩位王爺更複雜,父親是皇帝,大哥是皇帝,後來二哥也是皇帝。
而他們,注定了和皇帝無緣。
信王本是個遊山玩水沾花惹草的性子,被押送到長安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可陛下念及親情並沒有太難為,隻是罰他種地而已,怎麼也好過死。
三月的天氣已經轉暖,信王穿著一身布衣和妻子兩個人扛著鋤頭走進田裡,地已經開凍,是時候把地都翻一遍然後播種澆水,他一邊走一邊看向妻子,臉上都是歉意。
“我這一輩子誰都不虧欠唯獨虧欠你的。”
妻子卻笑了笑:“你在外麵沾花惹草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對不起我,留戀青樓的時候心裡怕是早就把我忘到了九霄雲外,陛下把我們貶為庶民我們反而感激,以後你是哪兒也彆想去了,就整日麵對我這黃臉婆吧。”
信王愧疚之色更濃:“兒子我沒有教導好,家也沒有管好,連累你了。”
“彆提兒子的事。”
他妻子搖頭:“永遠也不要提。”
如果不是因為沐昭桐當年讓人把他們的兒子接到長安又怎麼會有以後那麼多事,那時候李逍然已經七八歲,不是不懂事的年紀,被擋在長安城外的屈辱讓他心裡始終都解不開,現在好了,人沒了,那屈辱那野心都隨著他去了,好不容易才從這陰影裡走出來,信王妃不想再揭開傷疤。
“你說的對。”
信王一邊走一邊說道:“咱們現在這樣挺好,種種田,身體也都比原來好了不少,冬天的時候沒有農活咱倆好像也有說不完的話,突然感覺好像回到年輕的時候了,要不然咱倆再要個孩子?”
信王妃臉一紅:“多大歲數了還不正經!”
正說著,遠遠的看到陸王也扛著鋤頭過來,路王妃跟在一邊,雖然陸王爵位還在,可也一樣布衣在身,他妻子在封地被人囚禁險些死了之後也算是看破了,劫後餘生,人也平實了不少。
這兩兄弟見麵都忍不住笑起來。
“你那塊地打算種什麼?”
“小麥返青了,澆澆水,白地翻翻,種菜。”
“哈哈哈,一樣一樣。”
兩個人並肩而行,兩位夫人在後邊也是有說有笑。
就在這時候東宮的馬車進了農場,像是掐算好了時間似的,正好那兩兄弟到了外邊馬車進來,曹安青從馬車上下來後一路小跑著過來給這兩位見禮,信王沒理會,畢竟已經是庶民之身,哪裡還能受東宮太子那邊人的大禮,陸王還好,隨便和曹安青客氣了幾句。
農場裡自然有人盯著他們,曹安青隻是客套話說了些然後就奔了太子那塊地,說話的聲音也不小,隨行的人全都聽到了,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曹安青到了太子那塊地看了看,招手把隨行人員叫過來,吩咐著說太子最近可沒時間過來,讓他們去外麵請些農夫過來幫忙耕種。
這也不算什麼特彆的事,很快農場這邊的官員就安排人出去,一個時辰之後就找來十幾個農夫。
曹安青看到那些人進來之後又盯了一會兒,確定這些人乾活沒問題才離開,臨走的時候還給在這主持事務的官員送了一分小禮物,倒也不值錢,隻是些茶葉。
馬車駛出農場,一來一回,似乎很趕。
新來的農夫乾活兒都肯賣力氣,隻一天時間就把地翻了出來,明天需要平整澆水,所以就住在農場裡沒走。
這些人,都是楊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