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末的左手還有一根筷子,他也沒有後退沒有避讓,右手的筷子依然指向馬化春的咽喉,而所有飛來的弩箭都被他左手的筷子撥開,弩箭如此迅疾,筷子卻密不透風。
左右廂房裡各有兩名戰兵,射空連弩卻沒能傷到甄末,而那一根筷子已經逼著馬化春退到了屋門口,四個戰兵從兩側從出來,四人配合,刀陣連綿。
與此同時,大將軍府。
莊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自己的親兵營校尉步無聲:“馬化春不見了?”
“是。”
步無聲垂首道:“早晨的時候屬下想安排他去做事,可是找遍將軍府也沒有找到這個人,與他來往密切的四個戰兵也消失不見了,屬下又去問了門衛,門衛說他們天沒亮就出了將軍府,說是有大將軍密令去做事。”
莊雍嗯了一聲:“召集親兵營,就說在城外發現了馬化春還有其他人的屍體,你帶著他們出城去看。”
步無聲問:“若是有什麼舉動異常之人?”
“彆殺。”
莊雍沉默了許久,放下茶杯:“交給廷尉府吧,我不想讓你們手上染同為戰兵的血。”
步無聲道:“這些來自甲子營的人如果都有問題,那麼豈不是說明諸衛將軍身邊的親兵營裡來自甲子營的人也可能都有問題,如果是這樣的話,大將軍是不是該提醒陛下?”
莊雍歎道:“越是醃臢細小的縫隙裡越是容易容易藏著蛀蟲,縱然陽光普照也有照不到的地方,我不相信整個
甲子營都出了問題......派人送一封我的親筆信去京畿道甲子營,交給甲子營將軍。”
步無聲楞了一下:“不先稟告陛下?”
莊雍搖頭:“你先去做事吧。”
步無聲抱拳一拜,轉身出門,不多時,大將軍府裡就傳來號角聲,整個親兵營開始集結。
莊雍看著杯子裡的熱茶陷入沉思。
南屏城北門,坐著一輛馬車出門的宋謀遠再次回望這座陌生的城,竟然有兩分不舍......他無法理解自己的情緒,閣老說,殺手殺人是最低級的手段,一開始用最低級的手段去對付一些人,是為了不染血腥不沾是非,可是當這些最低級的手段已經沒有意義之後,那麼要用的就是頭腦。
閣老想要對付誰,誰都會害怕吧。
閣老已經不在朝堂,可若是閣老願意,依然可以在朝廷裡掀起腥風血雨,一把周天子劍一個傳國玉璽,就能讓如莊雍這樣的封疆大吏如沈冷這樣的軍中新貴倒下去。
他急著逃離南屏城不是因為他意識到了甄末要殺他,本就是他先想要除掉甄末的,他在南屏城有安身之處若乾,甄末哪裡能輕易找到他,他走,是因為他是感覺到了來自莊雍的反擊。
沒有馬化春宋謀遠也知道周天子劍的事,沒有任何人告密這個消息最終也還是會傳到長安去,因為周天子劍和大周傳國玉璽本就是他安排送到東窯島上的,東窯島上的求立殘軍將軍阮宰西為什麼有一段時間起了自立為帝的念頭?
很簡單,他意外得到了大周天子劍和傳國玉璽,他以為自己是天命所歸,這是一種慣性思維,不管是誰得到這兩件東西都會以為自己是天命所歸。
阮宰西得到了這兩件東西之後動念稱帝,可終究忍住了,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那麼做寧軍因為東窯島易守難攻還會容得他繼續存在,若是他稱帝,寧軍就算是損失再大也會把東窯島夷為平地。
隻要沈冷去進攻了東窯島拿下此地,又或者不管是莊雍部下任何人拿下東窯島,隻要大周天子劍和傳國玉璽落在莊雍的人手裡,宋謀遠都會有辦法讓莊雍因此倒台,命運總是會有些意想不到的事發生,比如沈冷突然拿下了南屏城府治嚴豁,於是宋謀遠立刻改變了原來的想法,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比嚴豁把這個消息告知大寧皇帝更能令人信服。
馬車出了城,宋謀遠長長吐出一口氣,是時候離開這個地方了,回大寧去。
與此同時,他的小院。
甄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五個人,微微歎息:“原來隨隨便便五個大寧戰兵配合就有如此威力,再強的江湖客,也擋不住戰兵推進,金戈鐵馬不入江湖,入江湖,江湖平。”
他低頭看了看還沒有咽氣的馬化春:“可你隻帶這幾個人就想殺我,還是自大了些。”
馬化春嘴裡往外冒血,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哪裡是來殺你的,我是想讓你,帶我走。”
甄末一驚,這才反應過來,於是心中火起。
宋謀遠?!
他蹲下來,手撫過馬化春的眼皮:“罷了,我替你殺了宋謀遠。”
馬化春臨死之前也反應過來,留在人間的最後兩個字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