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真好!”韓德一手拉著一個,老大個漢子硬擠出憨笑,嗓子眼兒被掐住似的細聲細氣地問道,“哎呀呀,幾歲了呀,叫什麼名字?”
洪文和何元橋被這腔調惡心起了滿身雞皮疙瘩,幾乎要跳起來拍一拍。
平平和安安歪著腦袋看了韓德一會兒,忽道:“叔叔你嗓子不舒服呀?”
笑容僵在韓德臉上,“啊?”
安安伸出小肉手在他喉嚨間摸了摸,露出一點悲憫的神色,“痛呀。”
平平就喊道:“泡金銀花,羅漢果也成!”
韓德:“……”
洪文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淨搗亂,”何元橋彈了兒子一個腦鏰兒,“小半瓶子醋,多聽多看少說話。”
“哎呦!”平平用兩條短胳膊抱住腦袋瓜子,轉頭就衝何青亭嚎,“爹打我!”
老子打兒子,他要找老子的老子告狀!
“你該的!”何青亭閉著眼睛道,“以前怎麼教你的?”
平平臉上有些茫然,就聽旁邊的安安大聲道:“多聽多看少說話,拿不準就彆說。”
“對咯!”何元橋滿意地點了點頭,越看自家閨女越覺得真是世間無雙的可愛伶俐。
既然做了大夫,就相當於把多少病人的性命捏在手裡了,瞧不出來什麼倒也罷了,最忌諱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大放厥詞。
平平噘著嘴吊油壺,過了會兒才悶悶道:“記住了。”
韓德也跟著笑了一場,看著何元橋的眼中明晃晃流露出羨慕,“你這倆孩子都靈性,日後肯定能成大事。”
何元橋心裡美得很,麵上卻謙虛道:“還小呢,能成什麼事兒,來,坐下,我和阿文給你把把脈。”
洪文和何元橋一人一邊把脈,時不時低聲交談幾句。
韓德聽不懂,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怎麼樣啊?”
“這會兒知道著急了?”洪文掀了掀眼皮,“之前亂吃藥時又怎麼說?陳年藥方趕緊收好了,沒準兒還能當個傳家寶呢。”
大夫最不喜歡什麼人呢?不是怕看病的,也不是不吃藥的,而是這種自以為是亂吃藥的,一個鬨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不像何元橋似的是個厚道人,因幼年就混跡江湖,見多了各色窮富刁民,說起好話來能叫人飄飄欲仙賽過蜜糖,可若罵起人來,也能小嘴兒抹蜜叫人羞憤欲死。
韓德臊紅了臉,想撓頭卻空不出手來,聞言隻好告饒,“真知道錯了,這不投奔幾位來了麼?”
洪文衝他齜了齜牙,指腹在他手腕內側輕輕滑動,“伸舌頭瞧瞧。”
韓德趕緊伸舌頭。
就見裡麵長滿白色舌苔的舌頭都胖了一圈,前端和兩側壓著幾顆清晰的牙印,顯然原本的口腔都快包不住了。
“尿呢?”
韓德下意識低頭,正對上膝頭湊過來的兩張小臉兒:小兄妹倆正直勾勾盯著呢。
安安小姑娘衝他笑了下,小辮子跟著一抖,圓潤粉紅的包子臉上露出善解人意的催促,“就是噓噓。”
韓德乾咳一聲,罕見地扭捏起來,大姑娘似的蚊子哼哼道:“咳,不大,不大利索……有時候還有點疼,針紮似的。”
平平忽然來了句,“得多喝水。”
韓德臉上騰地一下就燒起來,巨大的羞恥感幾乎令他熱淚盈眶。
何元橋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和腿,“疼不疼?”
韓德眼睛一亮,“神了,疼呢!還有些浮腫,從腰往下最厲害。”
“你的脈象有點亂,”洪文嘖了聲,“腹痛吧?燒嗎?”
韓德點頭不迭,想了下又搖頭,“有時候燒,有時候不燒,燒的時候頭暈目眩的,這心口窩突突直跳。對了,我媳婦兒還說我前幾天膽子特彆小,前兒往桌上放盤子那麼輕輕的哢嚓一聲,我就跟著心顫呐,你們說怪不怪?”
“不奇怪,你病了唄。”洪文埋頭寫了幾句,忽然換上一副賊兮兮的表情,“最近跟嫂夫人晚上……忙不忙?”
韓東目瞪口呆,臉上剛開始退散的紅暈卷土重來,憋了半晌才小聲道:“我都二十二啦,能不著急嗎?”
皇城侍衛要求三代清白忠誠,基本都是官宦子弟,韓德祖上曾經襲爵,隻是傳到他父親這一代才沒了。大家子素來注重傳承,且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跟他同齡的人差不多都有兩個娃娃了,偏他還沒當爹,小兩口急得不行,恨不得夜以繼日的用工。
洪文和何元橋對視一眼,嘿嘿笑了兩聲,突然明白為什麼韓德那麼喜歡平平和安安了,眼饞唄!
兩人又略略討論幾句,很快定下方子。
“你乃脾腎陽虛之症,脾陽虛則水濕難運,腎陽虛則氣化不行……更兼之前發汗太過,有傷陽氣,實在不利於行房。”
咋的,我這麼健壯如牛的身子骨,竟然還陽虛?
韓德聽得暈暈乎乎,隻記住了最後一句,當下顧不得害臊,追問道:“那我老老實實吃藥,就能當爹了?”
“自然是能夠溫腎助陽,健脾利水,隻是到底能不能當爹還得看送子娘娘的意思,不過總歸希望大些就是了。”
其實本不是什麼大病,隻是韓德自己亂吃藥攪亂病症,隻需用茯苓、芍藥、白住等的大劑真武湯加減,調理幾日也就好了。
洪文刷刷寫了方子,“去照方抓藥吧,先吃三天調理著,過了之後回來換方子。中間彆碰生冷的,葷腥煙酒也不要沾。”
頓了頓又道:“以後彆再亂吃藥了。”
作者有話要說:洪文: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快給我!
韓德:為什麼孩子感冒總不好?
洪文死魚眼:你是腎虛!
PS,現實生活中也有好多人喜歡自己診斷,根據所謂的經驗亂吃藥的,這樣真的很不好,哪怕同樣的病症也可能是不同原因,治療方法也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