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就道:“其實我們一直到秋天才走……”
打仗難免要死人,春日萬物複蘇、夏日雨水頻頻,更易滋生瘟疫,他們師徒二人離開軍隊管控區後,找了個地方就地紮營,一邊搜集藥草一邊救治過往百姓,待到九月底才搭上車隊回中原。
謝蘊舉杯示意,“失敬失敬。”
洪文還了一禮,“兩軍交戰不死不休,多有探子出沒,我們一沒人介紹,二無官府文書,突然出現確實可疑。大軍在前頭浴血奮戰才可敬,我們又算得了什麼呢?”
韓德聞言大笑,替大家將酒滿上,“來來來,你們都了不起,當浮一大白!”
眾人才要舉杯痛飲時,卻聽洪文忽然喊停。
他點了點自己右手手背和手腕交界處,“謝大哥這裡可是時感疼痛,陰天下雨更甚?”
謝蘊下意識揉了揉那裡,笑道:“到底是當大夫的,一眼就看出來。當年被敵軍放了暗箭,好在沒有大礙。”
行軍打仗哪兒有不受傷的呢,他是習武之人,對這點小痛小癢並不放在心上。
洪文舉起自己的手,幾根手指像波浪一樣飛快起伏,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恕我冒昧,還請謝大哥也這麼做著我瞧瞧。”
謝蘊稍一遲疑,也學著他的樣子做了兩回,眾人就發現他中間三根指頭遠不如大拇指和小拇指靈活,越到最後越遲緩,竟有些不大聽使喚的樣子。
彆說旁人,謝蘊自己都愣了。
自從受傷後,他的右手確實不如左手靈活,但卻從未意識到如此嚴重。
“偶爾心口刺痛?”洪文又問。
謝蘊越發驚訝,“與手傷有關?”
“十指連心呐,自然是這樣的。”洪文肯定道。
眾人不免十分驚訝。
“筋脈受損,若放任不管,再過幾年年紀漸長氣血衰敗,恐怕這條胳膊都要廢了。”洪文從腰間摸出針囊刷地抖開,“來,我給你紮幾針。”
很多將士年輕時體壯如牛,中年過後卻突然呈現衰敗之象,反倒不如同齡的文人,就是年輕時埋下病根的緣故。
韓德一驚,“真這麼嚇人?”
洪文認真點頭,“隻會更差。”
謝蘊倒也乾脆,直接把手伸了過去。
“有勞。”
洪文先後在他的陽穀、陽池、合穀等幾個穴位下針,“手三陽經、手三陰經的大半穴位都在這裡,又連同五臟六腑,若不小心調理,日後就不光是胳膊受苦……這幾處筋脈堵塞,我今天先幫你疏通。”
那銀針又細又長,很快就把謝蘊大半隻手紮成刺蝟。
謝蘊本以為會痛,誰知隻是有點酸麻,過了會兒又驚訝道:“嘶,現在有點發熱!”
無形的熱源從下針的地方緩緩擴散開來,好像泡了溫泉水似的,還挺舒服。
洪文笑道:“若再拖個三年五載的,就真要疼一疼了。”
現在筋脈雖然受損滯澀,但並未徹底堵死,所以疏導起來也簡單。
韓德注意到謝蘊偷偷吐了口氣,不由失笑,“虧你陣前廝殺,馬革裹屍都不怕的,竟然怕針?”
說得謝蘊俊臉微紅,兀自嘴硬,“誰怕,隻沒經曆過罷了!”
“這也沒什麼稀奇的,”洪文麻利地拔針,“就好像有人天生畏高,有人天生能吃辣一樣,也有人生來就怕尖尖的東西。”
謝蘊對他投以感激的一瞥,見洪文竟把針收回針囊,驚訝道:“這就完了?”
說得這麼嚴重,他還以為要紮老半天呢。
洪文失笑,“過猶不及,要徐徐圖之,你再活動下看看。”
謝蘊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沒什麼變化,幾個針孔也幾乎瞧不見。
他遲疑著抬起手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能怎麼……嗯嗯嗯?!
“神了!”
謝蘊歡喜地活動著手指,明眼人都能看出比剛才流暢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且數月以來困擾他的艱澀感和刺痛也去了大半!
洪文滿意地點頭,“效果不錯,回頭我再給你做個外敷的膏藥,半月左右也就差不多了。
對了,辛辣刺激的食物要少吃,酒水也要停一停。”
謝蘊歡喜得合不攏嘴,三個朋友搶著去摸他的手,眼冒綠光。
四個大老爺們湊在一處摸來摸去,場麵確實有些滲人。
韓德洋洋得意道:“先前我說阿文醫術高明你們還不信,如今怎麼樣?服了吧?”
三人齊齊點頭,謝蘊更翻來覆去地看著自己重獲新生的右手,點頭如啄米,“服了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你們整天喊謝蘊和洪文的CP,□□啊!搞得我的也覺得……嗯,略有一丟丟配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