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崖咧嘴一笑,乾脆利落道:“賣了給人換藥了。”
洪文痛苦地捏住眉心,用力拽起他的一隻腳,果然就見鞋底都快磨穿了,“您又走著來的啊……”
洪崖渾不在意,“我腳程快,不算什麼。”
其實中途還順便反搶了兩個劫道的,本想去下個鎮子買頭牲口代步,可途中去一戶人家借宿,發現那家實在太窮了,就把剛到手還沒捂熱的銀子送了人……
何元橋和謝蘊對視一眼:
遊醫?
這他娘的遊俠吧!
原來早前洪文說自家師父單槍匹馬痛毆山匪……都是真的啊。
洪文歎了口氣,“我先帶您去買雙新鞋。”
洪崖滿麵驚訝加欣慰,“徒兒出息了。”
竟然攢下錢來了!
誰知兩人剛要走,街邊茶棚裡就鑽出來兩個城門守衛打扮的差人,“這位壯士……”
另一人劇烈咳嗽,說話這人馬上換了個稱呼,“咳,這位洪大夫,方便的話,先賠了銀子再走吧。”
洪文大驚,“師父您欠了誰的錢!”
洪崖滿頭霧水,“我剛來啊!”
這都沒機會欠債。
說話那守衛垂下眼睛,默默用腳尖點了點他剛才戳槍的位置,眾人一瞧:
好麼,赫然一個深深的圓洞!
何元橋和謝蘊在後麵竊竊私語:
“你說這是洪文的文師父還是武師父?”
“……武吧?”
被欺負他們年輕讀書少,誰告訴說這是傳授醫術的,他們就跟誰急!
哪兒有這樣猛將似的大夫!
另一個城門守衛就和和氣氣道:“咱們城中鋪路的青石板都是外地運來的,朝廷明文規定損壞需賠,誠惠三兩,童叟無欺,您是付銀票呢還是現銀?”
大祿朝雖沒有明文禁止攜帶兵器,但此人氣勢不凡,大過年的扛著長/槍進京……總叫人心裡發毛,所以城門守衛隊長仔細盤查了他的路引之後,又偷偷撥了兩個人暗中盯梢。
那兩人尾隨一路,意外發現對方似乎與謝爵爺和兩位太醫相熟,就都鬆了口氣。誰知那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呢,就見對方一槍把鋪地的青石板給戳透了……
洪文十分幽怨地瞅著洪崖,對方羞愧地低下頭顱,“習慣了……”
真的是往土路上戳慣了。
洪文痛心疾首,三兩,足足三兩!
都夠買兩雙針腳細密的百納底棉鞋啦!
最後還是洪文付了罰款。
洪崖還想努力爭取一下,非常認真地問城門守衛,“要是我把這個洞補上,這銀子能退不?”
洪文:“……師父,走吧!”
洪崖心如刀絞,“三兩啊!”
洪文黑著臉,“誰乾的?”
洪崖:“……我。”
考慮到這位洪師父連三兩罰款都付不起的窘境,何元橋非常熱情地邀請他去自家做客。
洪崖爽快點頭,“本來就是要先去拜訪何院判。”
得謝謝人家把自家徒弟養得白白胖胖。
謝蘊覺得這人忒有意思,身上兼具俠氣和仁心,肯定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豐富經曆,就非常想去交談一番。
奈何家裡人還在等自己吃飯,隻好在下個路口依依惜彆,又力邀洪崖去自家做客,“祖父很懷念以前的日子,您去了他老人家肯定高興!”
洪崖摸了摸下巴,“謝將軍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將領,但凡出征必然身先士卒,與士兵們穿同衣、食同灶,不過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知道他老人家還健在也就成了,見不得見的,倒不要緊。”
謝蘊就感慨,“果然是灑脫之輩。”
洪崖哈哈大笑,“得了,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走吧走吧,彆耽誤了吃飯。”
謝蘊也笑,“不妨事,家裡有小廚房。”
洪崖嘖了聲,伸手在自己和洪文、何元橋身上畫了個大圈,“耽擱我們吃飯。”
謝蘊:“……哦。”
真是對不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