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隊,那我可上去了。”
“走吧。”陸無川幫他穩住了軟梯,“我們上去之前,彆讓人下來。”
等到呂東銘的身影從坑頂消失,端末已經閉著眼睛歪著頭靠在了坑壁上。
陸無川輕拍她的臉頰:“末末,末末……”
端末強睜開眼睛:“可以上去了嗎?”
“嗯,時間差不多了。”陸無川蹲在她的麵前,“堅持一下,我會儘量快一點兒。”
他讓端末伏到他的背上,用繩子把兩人緊緊綁在一起,然後才托著她慢慢站起來。整個過程小心翼翼,絲毫沒有碰到她受傷的那條腿。
“末末,要走了。”
端末聞言將搭在他脖子上的雙臂緊了緊,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上去的路很艱辛,彆在繩子上的手電筒隻能勉強照到周圍的方寸之地。寬一點兒的地方還好,到了窄處,陸無川不得不放慢速度,以免碰到端末受傷的右腿。
端末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她聽到陸無川跟她說話,因為儘量摟住他的脖子,以期幫他減輕些負擔而沒有力氣回答,隻是偶爾嗯上一聲,表示自己還醒著。
男人的背平坦結實,穩穩地托著她往上。
此刻,她的意識開始恍惚。多年前的傍晚,她蹲在僻靜的胡同裡哭得忘了回家。最後還是爸爸找到她,他沒問為什麼,背著她往家走。路上,她問他,爸爸,你恨嗎?
他搖頭說不恨,即使快樂再短暫,畢竟也曾快樂過,總比什麼都沒有過強。
當時的她還小,雖不讚同,卻苦於沒有恰當的詞彙去反駁,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後來為數不多的親人相繼離去,那段灰暗的日子裡,她曾不斷地想,如果不曾擁有,是不是就不會為失去而痛苦?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長大了。再回憶起過往,她覺得自己欠爸爸一句話,那就是:你還有我。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即便那個女人無情地離去,即便外公外婆都已不在,即便天人永隔……你還有我。
陸無川的外套早就裹在了端末身上,他隻穿了件t恤,小丫頭呼出來的熱氣穿透薄薄的布料,讓他的心裡更加灼熱。
頭暈、惡心、高燒,情況不容樂觀。
他跟她說話,讓她再堅持堅持,卻聽到了她低低的囈語。
聲音太小,內容不得而知,但“爸爸”兩個字卻是很容易辨識。
“末末,醒醒,馬上就到了。”陸無川按下心中的酸楚,停了下來。
抬手拭掉額角的汗珠,又在褲子上蹭了蹭手,深吸了幾口氣,繼續往上攀。
一步、兩步、三步……
圍在坑口的人眼看著軟梯晃動越來越明顯,都摒住了呼吸,生怕下麵的人有什麼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