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崢看到她隱陷發紅的眼角,隔著飯桌在她頭頂揉了一把,未來得及開口,端末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他起身過去拿,目光掃過屏幕,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
信息往複,持續了幾分鐘,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許懷崢單指輕叩桌麵:“趕緊吃飯,一會兒菜都涼了。”
端末應了一聲,又敲了幾個字,這才把手機扣到餐桌上,似乎是結束了聊天。
吃完飯,收拾好廚房,許懷崢告辭離開,臨走的時候又叮囑了幾句。無非是照顧好自己,有事打電話之類的。
端末扁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許懷崢眼中盛滿了笑意:“得,我走了,省得你嫌我煩。”
關好門,端末彎了唇,蓮城再遇之後,她感覺許懷崢少了些少年時期的陰鷙,更多了幾分開朗隨性。她很願意看到他的這種變化,因為他是她超越血緣關係的親人,她希望他能活得輕鬆,而不是一直被兒時的陰影所籠罩。
……
羅根發再次進到審訊室,麵容沉靜,一雙眼睛象是看穿了世事,不帶任何的情緒。
蔣沐陽按照正常的提審程序做了基本信息的詢問和記錄,羅根發也是有問有答,雖然語氣懈怠,但還算是配合。
嚴一帥虛咳兩聲清了清嗓子:“羅根發,你兒子已經都交待了,現在有幾個細節需要跟你核對一下。”
羅根發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麵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問我乾嘛。不是說零口供一樣可以定罪嘛,定就是了。”
“不愧是當過村乾部的人哈,懂得還真多。”嚴一帥嗤笑,“哦,對了,有件事兒忘了告訴你。天劍山古墓發掘進行得挺順利,那個領隊齊教授說墓保存得相當完整,裡麵的文物具有很高的曆史價值。等發掘工作結束後,那裡會建一個博物館供人參觀。”
羅根發垂著的眼皮倏然抬了起來,目光中帶著審視,似乎在判斷嚴一帥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他的這個反應完全就在意料之中,嚴一帥朝牆上的顯示屏呶了呶嘴:“不信你自己看。”
顯示屏上出現了天劍山古墓發掘現場的圖像,一個月前還淺淺的探方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完整的墓道已經被清理出來,有人在往外運送東西。因為包裹得太過嚴實,並不能看出是什麼,但可以肯定是出自墓裡。
羅根發呼吸變得沉重,銬在審訊椅擋板上的手握成了拳。
畫麵戛然而止,嚴一帥睇著他說道:“老羅啊,其實你應該覺得慶幸。”
羅根發不明所以地盯著對麵穿著警服的男人:“嚴警官不用說風涼話,事已至此,我認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嚴一帥噗嗤一聲笑了:“你以為咱們說書呐!還一套一套的。”
他起身直接把椅子拉過去,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審訊椅的對麵,雙肘支在腿上,身體微微前傾:“老羅,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輩子過得憋不憋屈?”
“不光是你,還有你兒子。要是這墓還不挖出來,你孫子,重孫子都得象你這樣,有意思嗎?”
“其實你應該換個角度想想,你家祖祖輩輩護著那座墓為啥?不就是為了讓它完整的保存下來嗎?現在墓雖然被挖開了,但所有的東西,包括墓主的棺材都會得到很好的安置。而且,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打歪主意。你說,這是不是件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