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六歲,未成年。她回來要帶我走,我拒絕了,把她關在門外。半個月後,她走了,從此,我們再也沒有見麵,直到今天。”
“她會按時轉學費和生活費,節日、生日寄禮物,被退回去後,也都折成了現金轉帳。十八歲,我發信息告訴她不用再轉錢了,她不聽,繼續轉。”
“從某種角度來說,她也算是儘到了責任。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再也無法彌補。”
“說我壞也好,冷血也罷,但我……就是無法原諒她對家庭的背叛。”
“末末,你……很好。”十幾歲,還應該在父母懷裡撒嬌的年紀,背負著這些痛楚,卻頑強地一步步走到今天,誰能說這樣的女孩兒不好?
壓製住心頭那縷糾纏的痛意,陸無川輕緩出聲:“想做什麼就去做,不想做大可不必理會。”從小到大,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不是敷衍的安慰,也不是假意的勸說,更不是沒有靈魂的雞湯。他的眼神乾淨純粹,似帶了點點星光。
端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平靜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笑意:“陸隊,你現在的樣子很象教孩子學壞的怪蜀黍哦!”
“蜀黍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陸無川身子稍往前傾,音色降了幾度,“怎麼樣?怕不怕?”
“我怕你個錘子喲!”端末靠回到椅背上,抖著肩笑。心中的壓抑被驅散,象暴雨衝刷過的天空,陰霾散去,隻留下一片蔚藍。
小丫頭自己放下了,陸無川也不想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重新恢複到閒適的狀態,問道:“聚會幾點開始?”
“下午兩點,先聚餐,然後ktv續攤兒。”端末將一小塊提拉米蘇放到嘴裡,甜膩的奶香和咖啡的清苦交糅在一起,非但不矛盾,反而有一番彆樣的香醇。
陸無川手指有節奏地輕叩著桌麵:“我可提醒你啊,酒,最好彆喝。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彆稀裡糊塗的答應不該答應的事兒。”
“我是去參加畢業聚會,不是去赴鴻門宴。”端末神情不屑地皺了皺鼻子。
陸無川眉梢挑了挑:“畢業了,從此各奔東西。以往不敢說的,不敢做的,到了這個時候也就無所顧忌了。成功了,皆大歡喜,不成功,大不了以後不見麵。”
畢業聚會就是個情感的推動器,伴隨著離彆的愁緒,往往會鼓足勇氣最後一搏。無論成功失敗,都不會再成為同學議論的話題。
端末總算是聽明白他的意思:“大叔,聽你這話,好像挺有經驗哦!是曾經趁著畢業聚會表白過呢,還是被表白過啊?”
“說你呢!彆跟我扯彆的。”原本有節奏的輕叩變成了敲擊,“晚上九點半之前發個定位,我去接你。”
“不用……了吧,搞得好像你是我監護人似的。”從來沒被家長下過門禁的端末很不適應。
“是誰說過以後都聽我的?”陸無川揚了揚下巴,家長派頭十足。
“不敢不敢,九點半之前我保證發定位,……陸叔叔~~~”
陸叔叔三個字拉了長音,滿是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