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嗎?”他問。
“這個問題該怎麼回來呢?”端末單手托腮,“如果說不累,你肯定說我沒說實話。如果說累,那接下來就得勸我換工作了。妥妥的,都是坑。”
許懷崢低低地笑了:“我們小末真是長大了,這要是換成小時候,肯定乖乖跳坑裡。”
“你就是仗著比我大幾歲,欺負我罷了。”
“天地良心,我可從來沒欺負過你,倒是你……”
他倆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憶著兒時的趣事,侍者敲門,將陸無川讓進屋中。
許懷崢起身,兩個男人相互打招呼,端末則是吩咐侍者下一碗陽春麵,再換壺熱茶。
“再加幾個菜吧。”許懷崢說。
端末答得極快:“不用,這個時間了,他不喜歡吃太油的東西。”
陸無川在她身邊坐下,自然地將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微微傾身:“喝酒了?”
“梅子酒,就一丟丟。”端末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很小的距離。
侍者送來茶,端末接過去給他倒了一杯。
“這酒不烈,嘗嘗嗎?”許懷崢提了酒壺問。
“他不喝酒的。”又是端末代答。
許懷崢自已斟滿一杯,放在唇邊輕抿著:“那還真是可惜了。”
包間裡沒有洗手間,端末出去了差不多六七分鐘,再回來,兩個男人各執一杯茶,在聊天。
以前這兩人之間總給人暗潮湧動的感覺,如今能這麼和諧地坐在一起,端末倍感欣慰。
這頓晚餐以陸無川吃完陽春麵結束,兩輛車子從幽深的巷子裡出來,在路口分彆駛往兩個方向。
許懷崢回頭看著黑色越野車消失在夜色中,把車窗開了條縫隙,從煙盒裡彈出支煙點上。
阿肖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少爺,我跟你說過,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姑娘吧?”
“有話就直說。”許懷崢眼睛看著窗外後退的街路,聲音沉沉的。
“她嫁人那天,我把自己灌醉了。不怕你笑話,我爹死的時候我都沒哭,那天我哭了兩小時。現在想想,那滋味還真特麼難受。”
阿肖從後視鏡裡窺了眼男人的臉色,又說:“後來我琢磨明白了,這事兒就怨我自己。要是早點兒表白,沒準兒她就是我的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被拒絕,至少我也爭取過,沒什麼遺憾。人不都說了嘛,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你不說,人家怎麼會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我又能給她什麼?你不懂……”許懷崢的聲音很輕,象是在回答阿肖,又象是在喃喃自語。
正如之前在飯桌上所說,生在那種家庭,並不是什麼事情自己都能左右得了。
他喜歡端末是不爭的事實,這份喜歡甚至從懵懂的少年時期就已經在他的心裡紮下了根,儘管中間分彆了幾年,這份感情不但沒有淡去,甚至已經從一棵幼苗長成了大樹。
條條樹根錯綜複雜地紮在他的心裡,融進他的骨血。如果非要把這棵樹拔掉,那將會是剜心剔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