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過飯,外麵有人叫他的名字。被人叫老疤習慣了,冷不丁聽到“毛建業”三個字,他還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愣地盯著門口的警察,直到對方再次開口:“怎麼的,還舍不得出來了?”
聽到這句話,老疤眉頭舒展:“哪能啊,我是太高興了。”
站起身來,腳步輕快地到了門口,抬起雙手,臉上陪著笑:“給您添麻煩了,警官。”
“不麻煩,走吧。”對方隻往他的手腕上瞥了一眼,朝外擺了擺頭,絲毫沒有給他打開手銬的意思。
這讓老疤的心不禁有些發沉,難道是被抓著什麼把柄了?
按說不應該呀,都處理得挺好的。
出了羈押室,他又看到了昨天那個年輕的警察。那小子長得挺精神,身手也不錯,卻恰恰是他討厭的那一類。
因為這種人一看就是在陽光下長大的,跟他完全活在不同的世界裡。
電梯上行,老疤的心卻在往下沉,直到在走廊上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他的心完全沉到了穀底。
他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努力著想從中看出些什麼。可還沒等他從那雙疲憊的眼神中讀出些什麼,人就被旁邊的警員推著拐了個彎,進了另一側的走廊。
等他走過去的時候,看到的隻是幾個背影,而他則是被帶進了昨天的那間審訊室。
審訊室裡已經坐著個人,正是昨天審他的那個細麻杆。
他被安置在審訊椅裡,其他人都出去了,屋裡隻剩下三個人,但老疤知道,一定還有不少雙眼睛在盯著這個屋子裡的動靜。
片刻的寂靜過後,嚴一帥按了手邊的遙控器,牆上的顯示器裡出現了一個畫麵。
老疤的瞳孔驟縮,那個地方他當然認識——北營子東邊電影院的地下室。
幾個身影出現在畫麵中,其中一個人拿著個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的瓶子,對著地麵、牆壁,以及地下室裡簡單的家具按下了瓶口的壓力泵。
畫麵中的光線被調成了詭異的暗色,沙發前的地麵上出現了一片藍色的印跡。
老疤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他對那團藍色並不陌生,在他的印象中,那曾經是一片腥紅。
畫麵戛然而止,老疤的目光卻還停留在上麵。
“魯米諾試劑,無論血液被清潔得多麼乾淨,隻要噴上去,就能顯現出來。”嚴一帥的聲音從對麵傳來,隨之幾張照片落在麵前的擋板上。
當照片被一一排列開後,老疤不禁打了個寒顫。
前兩張還好,證件照和生活照,後麵的簡直讓人不寒而栗。全身浮腫的屍體,猙獰的麵部特寫,慘白欲破的皮膚,突出眼眶的混濁眼球,翻出嘴唇的舌頭……
如果不是曾經跟這個人打過交道,很難將這幾張照片聯係到一個人身上。
強烈的視覺衝擊讓胃裡一陣翻滾,剛吃過的午飯幾欲上湧,老疤閉上眼睛,努力壓製著才沒讓自己吐出來。
“怎麼樣?還用我再給你些提示嗎?”嚴一帥收走了照片,退後兩步,倚在審訊桌的邊沿上,居高臨下睥睨著審訊椅上,牙關緊閉,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