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我給你梳。”
“就你還梳頭呢,彆到時候給我揪成個禿子。”
話音剛落,蕭和平已經把她纏在發尾的皮筋解了,發質好沒辦法,辮子瞬間散開。
“蕭和平你煩死了。”宋恩禮一筷子敲他手背上,胡亂纏了個馬尾繼續吃飯,蕭和平又給她拆了,站在她身後幫她編辮子。
今天的菜色還行,玉米麵發糕、豆角炒肉和白菜,肉沒有切到看不見。
雖說團部食堂每人每天的標準是四毛九,但因為部隊裡自己養了豬種了蔬菜糧,能提供很大一部分補給,所以夥食比外麵要好很多,除了隔三差五能見著點葷腥,每個月還會做一次紅燒肉打牙祭,所以其實很多軍官中午都會去食堂打份飯菜回家跟家人一起吃。
除了極個彆單身以及高國慶這種的高風亮節的同誌。
部隊食堂吃的是補貼,不跟工廠食堂似的轉了糧食關係收糧票後還得收錢,因而高國慶覺得哪怕拿回家一片菜葉子都是占國家便宜,所以從來他三餐飽食,家裡忍饑挨餓。
宋恩禮飯量小,吃了三分之一差不多就剩下了,把筷子遞給蕭和平,“你收拾殘局,我再去給你下碗麵。”
蕭和平吃她的口水都吃習慣了,拿過筷子很自然的開始扒拉。
宋恩禮弄了點臘腸雞蛋下樓,樓下的人已經散了,陳大梅和鄭豔麗正在做午飯。
陳大梅家吃的是肉皮熬白菜就貼餅子,鄭豔麗卻在揉糠菜團子,邊上擺了碗類似於豆腐渣的東西,正冒著熱氣,一點油星沒有,滿屋子都充斥著那股酸臭味兒。
“陳大姐,那事後來咋說?”宋恩禮從矮櫃裡找了把前幾天放的掛麵出來,又拿了幾片菜葉子。
“正想上去跟你說呢,沒人承認。”陳大梅給她裝了碗自己做的大醬,“你嘗嘗我的做的。”
大醬是拿黃豆麵粉做的,北方人一般都喜歡吃,隻可惜黃豆和麵現在都是稀罕玩意兒,很少人有人再做。
宋恩禮知道蕭和平也喜歡,所以也沒跟她客氣,“回頭我給你裝碗我做的肉皮凍。”
“客氣啥。”陳大梅用破抹布在櫥櫃上揩了揩,繼續道:“沒人承認我就給他三天時間,隻要跟我坦白做個保證並歸還東西就再給他一個機會,不然到時候我隻能叫何玉珍同誌來處理了。”
其實陳大梅心裡也清楚這一時半會兒的想把賊揪出來不太可能。
可好不容易揪住個話柄的鄭豔麗聽到這話,立馬變得義憤填膺起來,把手裡的糠菜團子都捏得變形,“啥?對待這樣接連犯案的小偷你居然還要再給他一次機會?陳大梅同誌你這是縱容犯罪你知道嗎?”
宋恩禮聽她說話就想笑。
也不知道她哪兒學來的這些專業名詞,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陳大梅不說話,宋恩禮肯定也不會理她,隻當自己沒聽到,把燉著豬皮的砂鍋從煤球爐上端起來,另外放了個小鋁鍋下去。
鋁鍋做菜不健康,可惜供銷社和國營商店裡的鐵鍋都超大號,她這小小的煤球爐連加熱都費勁,隻能回頭再想辦法弄一口回來。
兩人都不理她,鄭豔麗反倒完沒完了,“該不是陳大梅同誌故意偏幫那小偷吧?如果是這樣,我肯定會把事實跟何玉珍同誌說明。”
“那按你的意思咋辦?”
“送公安局,交給公安同誌處理。”
“你可真逗,部隊的事情找公安。”
“我告訴你,這事不嚴辦我不同意!要知道這丟的可是咱整個部隊的人……”
“大梅、紅旗,給你倆把魚捎回來了!”正說著話,十來個買海魚的軍嫂陸續進門,有些手裡拎著一尾不小的魚,有些則裝了一飯盒的小魚。
“正好正好,給你們把豬皮都分好了,過來拿。”陳大梅從自家櫥櫃裡抱出一大盆豬皮。
又是海魚又是豬皮……
鄭豔麗突然跑過去搶走陳大梅手裡的盆兒,哐當一下就給摔地上了,“你身為宿舍管理員居然帶頭搞享樂主義!還有你們,大家可都是軍嫂啊,在我們廣大人民群眾團結一致艱奮鬥的時候你們怎麼可以隻顧著自己享受,你們難道一點都不覺得慚愧嗎,我必須批評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