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到蕭和平,她到底還是不安。
她隔著帆布拍拍車頭後麵的鐵皮,奎爺聽到聲音忙叫那個小年輕司機停車。
奎爺再繞到後麵一看,車鬥裡又多了頭大肥豬!
艾瑪……
他偷偷拍了拍心口。
“你把我送胖老頭那兒去吧,等會兒我自己搭馬車回去。”宋恩禮想起來自己親口說的推遲十天開市,今天都第十一天了,已經沒了信用。
奎爺二話不說叫司機掉頭。
大下雨天的,又是大晚上,路上根本沒人,國營飯店也早早打烊。
宋恩禮穿上雨衣跳下車進巷子去找胖老頭,奎爺則熟門熟路的從胖老頭家柴房裡弄了輛推車來拉豬。
奎爺知道宋恩禮之所以這樣安排肯定是不希望讓胖子知道她有“特殊本事”,所以說話時也特彆注意。
也虧得是這樣的天氣,隨便弄個破麻袋往豬身上一蓋,正大光明的推進巷子也沒人看見,隻是免不得淋一身濕。
卸好貨,奎爺跟宋恩禮打過招呼後離開,胖老頭跟著她進院。
“我給把時間忘了,現在咋辦,還能聯係到人不?”失信於人,宋恩禮覺得不好意思。
“嗨,這有啥,那地方地勢低現在整個被水淹了,想開市也去不了,我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起碼得等雨停。”
“那就好那就好,謝你了。”
“客氣啥。”
胖老頭數錢給她,五百五十斤的豬,給了一千三。
胖老頭給的價格要遠低於奎爺,不過宋恩禮也沒計較這點零頭,叫他幫自己找個老車把式過來。
結果胖老頭也不知從哪兒借了輛馬車,自己披上蓑衣趕車送她回青山大隊,馬蹄踢踢踏踏踩著水裡,撿起老高的水花。
越往青山大隊那片走,地麵上的積水就越淺,胖老頭告訴宋恩禮,發大水的地方正是江源頭那兒,修一半的河堤被衝開了豁,底下的那片整個被淹了,虧得江源頭在江源縣那頭,不然他們這兒也得遭殃。
“那地方現在還能去得了嗎?”宋恩禮剛鑽出去跟胖老頭說話,迎麵吹來一陣風,打了她滿臉雨水。
她用手一抹,默默退回去坐好。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應該去一趟江源頭。
“去不了咯,那一帶全淹了,還死了好些人,我聽逃難的人來說,那屍體啊,就丟在路邊,隔天起來肉都沒了。”
這種情況宋恩禮在墳溝溝就見到過,雖然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但隻要想起那血淋淋的畫麵,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舒服。
“政·府不開倉賑災嗎?”
“開啊,這不是就叫當地公社開倉嘛,可你也知道,現下哪個公社不是謊報收成做一筆漂亮賬,平時都啃樹皮吃草根了更何況這節骨眼上。”胖老頭感慨完,又若無其事的嗬了聲“駕!”
馬兒在泥濘的路上跑得極其穩健。
被胖老頭這麼一說,宋恩禮從原先擔心蕭和平的安全又開始擔心他能不能吃得飽飯。
雖說部隊會帶糧,可這麼多人能夠吃嗎?
而且解放軍素來先百姓後自己,萬一再救助下當地居民,那不得餓著她的鴿子?
不行啊,她還要養肥燉湯的。
宋恩禮正琢磨著怎麼才能去一趟江源頭,阿嗚突然發了瘋一樣從馬車上跳下去,直接沿著路旁的小山道往山上跑。
“阿嗚!”宋恩禮趕緊叫住它。
然而阿嗚隻是“嗷嗚”了兩聲,便頭也不回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