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男人的造型以後是用不了了,宋恩禮隻能找了頂齊肩的假發、花頭巾和舊衣裳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鄉下來的農村婦女,惡趣味的是她還在嘴邊粘了顆大號的痣。
“大姐,你這布咋賣?”剛撩開藤籃上蓋著的手帕,便有同樣包著頭巾的婦女鬼鬼祟祟的過來問價格。
“三塊錢一尺,不要布票。”
“啥,這麼貴!”
“大姐,不是我自誇,這可是我家親戚從滬市捎來的東西,城裡才有的好布,不信你摸摸,跟咱供銷社裡的不一樣呢。”
就不用摸,但看那色兒都比普通棉布有光澤。
不過那婦女還是好奇的伸手去摸了摸,“還真是滑,比我閨女上回托人從滬市捎回來的布滑多了,不過你這價格確實有點高,一身衣裳下來咋著也得好幾十塊了。”
“那大姐你說多少合適?”反正宋恩禮的本意是來是來賣棉被,至於這布,多賺幾塊少賺幾塊也沒所謂。
“一塊五。”
對半開啊這是!
雖說供銷社裡的機織棉布隻要六毛錢,但人要票啊,布票比錢可難得多了。
宋恩禮本來的心理價位在兩塊錢左右,所以就實話說了,“大姐,其實我今天是來賣棉被的,這布隻是捎帶著……”
“你有棉被?”馬上就要入冬,北方的冬天可不是開玩笑,所以一到這個時候家裡頭條件稍微寬裕點的婦女都會到處找棉花,哪怕稍微填充下去年的舊棉襖也好,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男人是縣委的乾部,全年通共就發了二兩皮棉,就這都已經是單位福利,最小的兒子正在長個子,舊棉衣棉褲改了又改今年估計都要露腳脖子了。
這長著黑痣的農婦說她是來賣棉被的!
棉被裡頭稍微拆點出來就能做棉衣,被子薄點還是能蓋的,到時候再把棉衣壓上頭就成!
宋恩禮從兜裡掏出棉花給她看,“這個不二價,一百一,六斤多的大棉被。”
“一百一啊……”她男人一個月工資五十六塊不到,她自己也在單位上班一個月三十多塊,一百一就相當於她男人兩個月工資。
一床棉被就沒了兩個月工資,還真是有點舍不得。
“還能再少點不?”
“大姐,這裡麵的行情你也是門清,彆地兒六斤棉被都一百二了,我這已經是最便宜最便宜的。”宋恩禮見她猶豫不決,也不催她,把手帕蓋回藤籃,“這樣吧,如果大姐你不想要,你可以幫我把棉被推銷出去,我送你三尺剛才那樣的布,你看咋樣?”
那婦女眼前一亮,“你有幾床棉被?”
不說彆的地方,就她們這乾部宿舍樓裡缺棉被棉花的人家就有好幾家!她是沒有那麼多錢把棉被全盤下來,但是一百一還是有的,買一床上樓賣一床,一來一去就是十塊錢的差價!
那不就把自己的省出來了?
宋恩禮伸出手指比了個“六”,“東西我放在朋友家,你要我現在就可以去拿來。”
“好,你快去!我回家拿錢。”
“那成,你在這兒等我,她住得很近。”宋恩禮扯扯頭巾,疾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