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就算定下來,當天晚上民兵們就把這些牲口連帶破鞋一塊兒趕到張老棍家。
經過蕭和平和家裡老小整整兩天的編織,小兩口的屋裡的四麵牆上總算都掛上草簾子,看上去就像間彆致的草房子。
蕭和平乾活仔細,草簾子的所有邊邊角角都收得十分整齊,一張緊挨著一張,縫隙幾不可見,而且連頂棚也給她鋪上了。
“其實你為啥不像娘一樣在牆上糊紙?如果覺得報紙不好看可以用白紙,咱小院的衣櫃裡不就放了很厚一摞嗎?”
“我……我喜歡。”宋恩禮白了他一眼。
這混球,乾嘛不早點說,她完全忘了牆上還能糊紙這回事。
不過草簾子帶來的風雅肯定是白紙比不了的,而且屋裡掛上草簾子的確保暖許多,本來一到晚上就會四麵八方的灌風,現在就不會。
其他三房見草簾子的好處這麼多,也學著他們那樣往屋裡掛,隻是他們沒時間上山去弄香茅,便用柴房裡堆積的茅草。
幾個到蕭家串門的叔伯嬸子見這玩意兒好看保暖還不費錢回家後也有樣學樣,沒過幾天居然家家戶戶牆上都掛上了草簾子。
蕭和平跟宋恩禮上縣城拿照片這天,楊超英從省城給宋恩禮回了信還寄了不少罐頭。
這姑娘好像談戀愛了,雖然沒說是誰,但言辭中那個語調歡快的“他”還是讓宋恩禮捕捉到異樣。
楊超英還說罐頭是楊廠長叫她寄的,楊廠長幾次問起她的情況,問她大水後家裡現在啥情況,是否需要組織的幫助。
其實真正關心宋恩禮的又怎麼會是楊廠長,是他上麵的大老板嚴朝宗才對。
自打宋恩禮那天晚上從他家不告而彆後,嚴朝宗這日子是一天也沒好過過,他有過一次婚姻,但這輩子還沒正經愛上過哪個女人,步入中年才嘗到這種難熬又幸福的滋味,每天晚上都要把小姑娘留給他的紙條翻來覆去看好幾遍才能在她也躺過的床上睡著。
有天晚上,嚴朝宗還夢見自己把那小姑娘摁在這床上辦了,小姑娘躺在他身下嬌滴滴的喚著他的名字,隻是後來他的臉卻又成了那個叫蕭和平的軍人……
於是嚴朝宗被驚醒。
他意識到一件事,麵對那兩人的關係,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鎮定。
雖然他們倆不可能結婚。
天沒亮,嚴朝宗坐在窗台邊的書桌旁已經來來回回寫了好幾份信,手旁的煙灰缸裡全是廢棄的信紙,被揉成一個個小小的白球。
他想給那姑娘寫信,可又怕自己貿然打擾會惹她起戒備,反而疏離他,所以在措辭上他一再斟酌。
“書記,楊有祿那邊來消息,說是保衛室有小嫂子給她朋友寫的信。”早上小田來接嚴朝宗的時候提到。
“知道了。”嚴朝宗示意他開車,心裡莫名的煩躁。
小姑娘記得給她朋友寫信,卻不記得給他寫信,可見她心目中的朋友跟朋友還是有差彆的。
“您要不也給她寫封信?”
“開你的車。”
小田從嚴朝宗的語氣中能明顯感覺到他今天心情不好,往後視鏡看了眼後便不敢再吭聲。
沒一會兒嚴朝宗又道:“叫楊有祿問問吧,有沒有啥需要幫助的。”
“唉。”
楊有祿也是個聰明的,在挑罐頭的時候特地找的那種貼內部抽樣時用的標,白色的底,上麵就隻有省食品公司的標記。
宋恩禮一看到省食品公司幾個字,自然而然便想起她在這個異時空另一個朋友嚴朝宗。
所以在給楊超英回信的時候,她順帶著給嚴朝宗也寫了一封,並且寄了一支鋼筆作為感謝他請自己吃大餐又給帶她回家休息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