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走,隻是在她周圍踱步。
好在宋恩禮也沒啥不可告人的秘密要通知,便由著她。
時隔這麼久,宋恩禮還是第一次聽到電話裡傳來的那種急促的嘟嘟聲,這讓她感到親切,仿佛又回到了幾十年後,電話被接通後隨時可能傳來她的家人或者朋友的聲音,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然而那頭陌生的女聲卻將她飄走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你好,省食品公司肉聯廠廠委,請問你找誰?”
廠委能接觸到電話的估計隻有苗大姐,宋恩禮便問,“是苗大姐嗎,我是宋紅旗。”
苗大姐不記得誰都不能不記得這個廠長特彆關照過的“活雷鋒同誌”,語氣馬上變得輕鬆不少,不再像剛才似的禮貌的繃著,“是宋同誌啊,你有啥事兒嗎?聽說你的手燙傷了,現在咋樣了?”
“已經痊愈了,謝謝苗大姐關心,苗大姐你能幫我去叫下咱廠生產科底下罐頭車間的一線女工楊……啊不,王春玲嗎?”她不敢叫苗大姐轉達,怕知道的人太多反而出事。
“你說王春玲啊,她跟小林出去看電影去了,小林昨兒還特地從我這兒搞走兩張電影票嘞……”
“壞菜。”宋恩禮喃喃一聲,這下她算是知道楊超英死活不肯告訴她的新對象到底是誰了。
“宋同誌你找王春玲啥事兒?要不我幫你轉達吧。”
“不用了苗大姐,我就在省城呢,今天剛到的,等會兒我自己去電影院找她吧,麻煩苗大姐了。”
“客氣啥。”苗大姐忍不住多問一句,“宋同誌你啥時候來上班?咱這四張桌子倆男的,你又不在,我連個說話的人兒都沒有,怪冷清的。”
“大概也就這段時間吧,等我忙好手頭上的事兒就去廠裡報道,苗大姐我這電話時間快到了,那我就先掛了啊,咱回聊。”
苗大姐當然知道電話費有多貴,馬上催促她掛電話,然後自己把電話掛了。
剛進廠就請假,宋恩禮還是第一人。
肉聯廠有很大一部分職工都是臨時工、學徒工,尤其是男工們從農村隨遷來的配偶孩子,每個人都拚命努力工作以求儘早轉正穩定下來,免得隨時被精簡,彆說請假,人隻恨不得一天二十六個小時。
所以她這一行為並不討喜,好在除了廠委的人其他並不知道她之前去報道的事,而廠委的人從廠長那兒得知她手受傷,都能表示體諒。
知道楊超英跟小林去看電影後,宋恩禮立馬趕赴電影院,據她所知這附近應該就隻有這麼一家電影院,至於其他地方她不清楚,那倆也不可能跑那麼大老遠的去看電影。
她怕再遇到李利民,一路都十分警惕,而且特地挑著小路走。
好在運氣不算差,並沒有再遇上,而且她一到電影院就看到楊超英和小林頂著紅撲撲的臉蛋從裡麵出來,還怪警惕的隔開一米多遠,一前一後,活像倆地下黨同誌接頭。
“春玲。”宋恩禮朝她招手。
楊超英抬頭尋見她的聲影,先是一怔,條件反射般回頭看了眼身後跟著的小林,然後才難為情的朝她走來,“紅旗姐,你咋在這兒。”
“急事找你。”宋恩禮把她拉回電影院,一個勁對她使眼色,“叫小林先回去。”
楊超英知道宋恩禮這麼著急找她事情肯定小不了,幾乎已經往不好的方麵去猜,便趕緊把小林打發走,連話都沒讓他跟宋恩禮說上。
等小林走後,兩人找了個沒人的角落。
“紅旗姐,到底咋了?”
“李利民上省城找你來了,早上跟我一班火車來的,你告訴他你在哪兒了?”
楊超英的心跳在那瞬間差點沒停咯,眼淚一下子唰下來,“我沒跟他聯係啊,我誰也沒敢聯係,這可咋辦啊紅旗姐,千萬不能讓他找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