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第一件事就是把箱子打開,裡頭半箱塞的全是飯盒罐頭瓶,裝著生雞蛋粘豆包大醬蘑菇乾等王秀英親手準備的東西,剩下的地兒碼著倆布袋,一包麵粉一包小米。
“我說咋那麼沉,娘,您說您帶這麼些東西來乾啥,回頭還得帶回去您不嫌麻煩?”
“帶回去乾啥,特地帶來給你們吃的,這粘豆包和大醬是我拿剛分下的新糧做的,香著呢。”
“娘,您把家裡的東西都攢給我倆了,家裡吃啥,就這好幾十個雞蛋,這段時間家裡一個沒吃上吧?”宋恩禮看著這麼些從牙縫裡省出來的東西,酸了鼻尖。
哪怕子女再外麵過得再好再風光,在父母的眼裡也不過是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娃吧。
她把行李箱蓋回去,“我們這兒啥都不缺,真的,等你們休息過了我領你們上宿舍看看,啥都有呢,下回再來可不許給我們捎東西了。”
“唉,紅旗說不帶就不帶,聽紅旗的。”兩人來的火車票花了七毛,回去還得七毛,加上剛才那頓飯,還有這招待所,王秀英心想,下回她再也不來了,反正知道老兒子小兒媳在省城過得好就成,她就放心了。
四人坐屋裡聊了會兒天,午休時間就打發過去了,蕭和平要回去上班,宋恩禮留下來繼續陪著兩人。
說起今年的收成,王秀英一臉哀愁,“這都說夠不夠三百六,損耗糠麩雜七雜八一除到手也就二百五六,加上那一百斤糠麩也隻能混個半飽,就那還是收成好的時候,今年交了公糧後全工分的也才分下來皮糧二百九,可想而知這日子得有多難熬,聽說咱大隊還是十裡八鄉算好的,隔壁好些大隊全工分二百五都不到,大夥兒現在全指望冬小麥了。”
沒得吃,啥事兒都有可能發生。
得虧他們家親戚少,不然這個那個的都上門來明借暗搶,夠嗆。
她說話間從裡麵那件夾襖的兜裡掏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舊手帕,裡三層外三層打開,裡麵是厚厚一疊錢。
宋恩禮一猜就是那一百二十六塊的野豬錢,把手帕給她疊回去,“娘,您這不是讓蕭大哥和我難受嘛,給您錢您不要給您糧您不吃,您這是想跟我倆分家呢?”
每次她來省城都會給王秀英塞錢,可她從來沒收過,有一次宋恩禮偷著給她塞炕櫃裡,第二天也原封不動的回到她枕頭底下。
她知道蕭和平這些年寄了不少工資回家,可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蕭和平的錢全在她手上,她總不能不管他爹娘吧。
“這鄉下地方哪有花錢的地兒,再說今年家裡還餘下幾十塊錢夠花著呢。”王秀英將手帕揣回兜裡,“行吧,那我就收著,反正我給老四單獨整了個存折,到時候我給他存上,等你們生娃了我把這錢留給我小孫子。”
“……”宋恩禮服了。
蕭和平上輩子到底做了啥好事這輩子能遇上這麼一個全心全意的偏他一人兒身上的娘。
王秀英對她跟蕭和平好,她當然也得對人好,人心是相對的,不管愛情親情還是友情,都是相互的。
所以讓兩人休息片刻過後,她連哄帶騙把王秀英和王勝男帶出去逛街,王秀英帶來的東西宋恩禮不準備讓她帶回去,畢竟是當娘的心意,她打算給王秀英另外買點,吃的穿的,就當提前置辦年貨也好。
這馬上就年底,副食品商店裡的供應雖然沒跟上,國營商店的布匹成衣卻上了不少新花樣。
王勝男一眼看中掛在最上排的那件莧紅色呢料罩衫,宋恩禮知道她把棉布棉花拿去給周振興做棉衣的事,便說送她,讓售貨員拿下來給她試試大小。
王勝男不肯,“我娘給我錢了。”
來的時候她爹娘給了她十塊錢讓她看著買,但絕對不能花蕭和平兩口子的錢。
售貨員見宋恩禮一身羊絨,還穿著皮靴,挺客氣的把衣裳拿下來給王勝男試,不大不小正正好,映得她臉蛋紅撲撲連眼裡除了小兒子老兒媳都是醜八怪王秀英都說好看。
剛脫下來準備問價格,旁邊過來一穿著軍大衣的小姑娘,趾高氣揚朝售貨員抬抬下巴,“脫下來,這件衣裳我要了。”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