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她男人她高興,端了盤滬市買的瓜子糖果分給大家吃,這邊屋裡更是熱鬨。
高大妮一動不動躺在自家床上,因為冷又因為前兩天剛挨了揍,加上每天稀湯果腹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聽著對麵嘰嘰喳喳的聲音更是覺得煩躁,這家的新皮鞋那家的新衣裳,餘的幾毛幾塊多少票。
“煩人!”她越想越不甘心,一雙不大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手指死死攥著被角。
憑啥她們有她就沒有,要不是那姓宋的霸著肉聯廠的工作不放,這會兒她也能自己掙錢想買啥買啥!
高大妮跳下床,正欲衝出去,想想這段時間來挨的揍,又退了回來,瞪向坐在窗口默不作聲乾針線活的鄭豔麗,“我說媽!你好歹也是戴過紅袖章的人,這樓裡都亂成這樣了你咋就不去管管呢!你看她們一個兩個現在光知道穿衣打扮好吃懶做,一點軍嫂該有的艱苦樸素精神都沒有,像話嗎!”
鄭豔麗一滯,又聽見她繼續諷刺道:“難怪我爸看不上你,小周姐姐就非常有正義感,不像你一點積極進取心都沒有!”
“我是怕我這麼做你爸他會不高興。”
“我爸那是因為你做的不夠好才不高興的,以前那姓宋的沒來的時候你把這樓裡管得規規矩矩的我爸不是挺待見你的嗎。”
鄭豔麗想想也是,那時候他們家高國慶可不像現在似的動不動就對她非打即罵,那時候她在家裡還是比較有話語權的,是她後來鬆懈怠慢了沒有把自己的監督工作進行到位。
渾濁的眼睛裡驀地放出光來,好像又重新看到了希望,放下抱在膝頭的針線簍子,從抽屜裡翻出久違的紅袖章套上。
高大妮眼看著她開門出去,隨手抄起枕頭氣衝衝就往睡在身邊還是嬰孩的妹妹砸去,蕎麥殼的枕頭沉重,頓時把小女娃咋得哇哇大哭,高大妮反手就是兩大耳刮子,憤憤啐了口,“瘟神!”
已經總結出鬥爭經驗的宋恩禮看到鄭豔麗出現在門口,也不跟以前似的板著一張臉愛答不理,反而客氣的不得了,“鄭豔麗同誌來了,裡麵坐裡麵坐,我們正在說那啥小周的事兒呢,聽說她被調走了?她跟你們家老高到底咋回事啊,咱師部整片軍屬樓傳得沸沸揚揚的。”
話雖這麼說著,她卻坐著不動,軍嫂們皆是一臉戲謔,“聽說你們家老高還給她送了好些東西,真的假的啊!”
鄭豔麗瞬間氣憤的漲紅了臉,“這是誰跟那胡說八道!這是要抹黑英雄的名聲!”
“我們也這麼說來著,高國慶同誌一直都是模範軍人,可外頭風言風語的實在不好聽,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趕緊去找找何玉珍同誌讓她想個法子把這些風言風語壓下來,不然這時間久了肯定會影響高國慶同誌的光輝形象。”
還真是!
說不定這回高國慶沒當上政委就跟這事有關!
鄭豔麗有點懊惱自己最近的消極,差點就耽誤了她男人的大事。
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媳婦能幫襯自己?也怪不得高國慶最近老不待見她,光吃不乾活,誰也不能待見不是!
她裝模作樣的批評了她們幾句,帶著紅袖章風風火火就去找何玉珍去了。
中午的時候小孫替蕭和平回來跑了趟腿,說是師長要給蕭和平慶功就不回來吃飯了。
宋恩禮惦記著收古玩的事,想上嚴朝宗那兒探探路,隨手從空間提了點蔬菜海鮮又拿了點從滬市帶回來的特產,拎著就上省食品公司找他去了。
一直說請他吃飯也沒機會兌現,聽小田說嚴朝宗這麼些年不是一個人吃食堂就是跟外邊吃飯局,最稀罕的就是家常口兒。
她想象著嚴朝宗每天三餐一個人拿著飯盒上食堂的樣子,平時倒沒啥,這逢年過節的得多可憐,孤家寡人,怪不得之前她留小院吃飯嚴朝宗會那麼高興。
嚴朝宗這兒剛拿上飯盒準備下樓,正好叫她堵樓梯口。
“大叔,我來請你吃飯。”宋恩禮把手裡的布袋拎得老高,嚴朝宗叫她臉上陽光般燦爛的笑給晃了下眼,沉鬱了幾日的眉頭終於疏散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