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野豬雖然沒弄出啥大動靜,但架不住血腥味兒重,那家夥燒了好些茅草都壓不住。
外麵院牆底下那幫子人讓篩子迷得顧不上,可其他人鼻子尖著呢,馬上揣了小心思跑來敲門。
“老四媳婦,老四媳婦你在家嗎?”
宋恩禮把野豬頭蹄和豬血下水弄進灶間,故意留了排骨和肉在院子裡。
開門一看,是隔壁那家的媳婦。
“董嫂子,你有啥事兒嗎?”
“老四媳婦啊,你們家這啥味兒呢。”董嫂子臉上掛著刻意的笑,脖子抻得跟老鵝似的往她們家院兒看,身上隱隱散發著太久沒洗澡所積出來的酸臭味。
宋恩禮皺皺鼻子,大大方方讓開,“這不是我叔之前送來兩頭豬嘛,我讓蕭和平收拾收拾給親朋好友們分分。”
董嫂子一聽,嘴咧得更大,厚著臉皮道:“說來你婆婆他們家跟我們家還沾了點親呢……”
宋恩禮裝作聽不懂,“真的啊,我娘真是,那我跟蕭和平結婚咋能不叫你呢,聽說還空出倆位置呢。”
“這不都是隔老遠的親戚了嘛,我哪兒好意思去蹭那便宜,你們家那席麵就是隨一塊錢禮那也是我們占便宜。”董嫂子不尷不尬的笑著,眼睛一直貪婪的盯著條凳上的肉,“老四媳婦啊,你看你們家這豬肉有沒有多餘的,給我勻兩斤唄,正好我這幾天回娘家,也省得我上縣上去買,反正你們家這麼多豬肉也吃不完,我看那塊肥的就挺好。”
宋恩禮笑笑,不說話,動手開始收拾這堆肉。
她腳邊的地上還擱著倆籃子,每個裡麵都裝了五斤大米一斤白糖還有一隻已經殺乾淨的雞,這是給賀書記和王寶生準備的,她也不小氣,另外挑了兩塊又肥又大的肉放進去,一家起碼可以分到三四斤。
董嫂子見她不搭理,有些不太高興,上去就捏了一塊肥豬肉,“我說老四媳婦,你該不是想吃獨食吧?”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可以去舉報你,私下買賣是投機倒把,啥後果應該不用我多說吧?”宋恩禮不急不緩把剩餘的野豬肉和排骨一塊塊往荊條筐裡裝。
董嫂子嚇得手一抖,肥豬肉直接掉地上,“我開玩笑,開玩笑的呢!”
管丟不管撿,拔腿就走,就跟慢了宋恩禮真能把她拉去舉報了似的,宋爺爺翻著倆輸得空蕩蕩的兜兒進來,差點同她撞了個滿懷,眼瞧著她狗攆似的跑了,納悶的摸摸鼻子,“紅旗啊,你又欺負人了?”
看到那麼些個新鮮豬肉和雪地上還沒埋乾淨的血跡時,立馬話頭一轉,“你倆剛才殺豬了?這麼有意思的事咋不叫我呢!”
“您老不是在拉斯維加斯牆忙著呢嘛,我哪兒好意思打擾您呀。”宋恩禮眼皮子不抬,進灶間把豬血倒進鍋裡做豬血豆腐。
宋爺爺一拍腦門。
對,差點忘了正事兒了!
“四鴿!快快快,再給我幾塊錢……”
一下午功夫,宋爺爺把蕭和平的口袋兜掏了個乾淨,為青山大隊的社員們創造了這麼些年來第一筆個人外來財富——二十八塊六毛四,不止那幾個民兵,就是好些個社員也贏了不少。
宋恩禮心疼不已,明令禁止蕭和平再給她爺爺錢。
這老頭子算數好著呢,十賭九贏還有一回在打盹,這次分明是去當散財童子,他們家錢可是蕭和平一天一天工資掙回來的,哪能讓他這麼霍霍!
打發了蕭和平騎上自行車去給王寶生和賀書記家送東西,宋恩禮把剩餘的豬頭蹄全給了張老棍,又給了他十塊錢和一隻雞讓他請民兵喝酒,另外一隻雞她單獨給了張老棍,算是給他儘心儘力的獎勵。
這些東西雖然看著不起眼,但其實稀罕,一般社員們根本買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