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朝宗是個極其細致的人,且記憶力極佳,基本上見過一次的人他就會印象深刻,特彆是蕭和平,這個被他認定為情敵的男人,可以說小到一根頭發絲他都有過細微觀察。
他最擅長的,就是從這些細微中找出對手的弱點,並將之一舉擊敗!
病床上的蕭和平雖然大部分地方都纏上了繃帶,但唯有一處無法遮去,那就是他的牙。
嚴朝宗記得蕭和平有一口整齊潔白的牙,形狀飽滿圓潤,幾乎找不到任何缺點,可病床上那人,宋恩禮在給他喂水的時候他注意到他的牙齒色澤明顯要黃一個度,而且形狀偏方,長期不可刷牙是有可能導致牙齒發黃,可從跟蕭和平的接觸中他能清楚感覺到這個人有良好的衛生習慣,不應該不刷牙,至於形狀那就更不可能發生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假的。
從他看到這口牙的那一瞬間他幾乎就認定這人是個冒牌貨,而後續打聽到的一些細節更是讓他的猜測得到肯定。
蕭和平是伍先生的人,這麼做的目的肯定是奔著他大伯來的,收拾他大伯除了需要過硬的證據,還需要摁住他手底下的人……
透過現象看本質,一切就不難推敲了。
這是唯一一次嚴朝宗不想拆他的台甚至想助他一臂之力的時候。
所以那個幸存的冒牌貨絕對,不能活。
相較於蕭和平他們的謹慎,這件事由嚴朝宗來做最合適不過,在嚴首長眼裡宋恩禮就是他最強力的動機,所以就算最後查出來這事是他乾的,嚴首長也會為了保住這根獨苗極力幫他壓下。
宋恩禮回到病房,越想越不安。
她了解到的方方麵麵都能證明嚴朝宗跟嚴首長關係不好,可到底惡劣到什麼程度,她心裡沒底。
她相信嚴朝宗的為人,可畢竟牽扯到他至親的性命,如果嚴朝宗反水,倒黴的就是蕭和平。
這件事關係到蕭和平的安危,她不得不謹慎。
“紅旗姐,你站那兒發什麼愣呢?”陳小寧端著剛打來的午飯進門,一眼就瞧見怔楞在病床旁的宋恩禮。
宋恩禮猛地回過神,揉著太陽穴順勢往牆上靠,“小寧,我頭好疼。”
“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頭疼了!”陳小寧連忙把飯盒放下將她扶助,小大人那樣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是發燒了嗎?紅旗姐,到底多燙才能算發燒啊?”
宋恩禮眼睛一閉,直接歪她身上了。
陳小寧嚇得夠嗆,吱哇亂叫的喊醫生。
宋恩禮一直“昏迷”著,她聽見醫生說她急火攻心啥的,意識悄悄離開病房。
嚴朝宗正在小院的書房裡接見一個叫人,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側臉難得凝重,直到聽見他說“處理掉”,宋恩禮才踏實離開,心裡對嚴朝宗更多了份感激。
不管他是否有自己的目的,起碼他幫了她。
淩晨兩三點光景,有人潛入部隊醫院病房,“蕭和平”被活活悶死在病床上,“被人叫醒”的宋恩禮聽說這事,又“暈”了過去。
“嫂子!”小孫大受刺激過後,竟反常的鎮定下來,隻是那雙猩紅的眼睛看著實在叫人後怕,“嚴書記,我想把我們政委和嫂子送回燕北。”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前兩天宋恩禮在病房裡說的話,是高國慶陷害政委,是高國慶害的!他一定要找高國慶報仇!
“可能暫時還走不了,你們政委現在還牽扯到兩宗謀殺案,雖然人死了,但案子還得繼續調查,而且他的死以及先前車子翻下山的事都不太尋常,估計你們還得在首都再呆上一陣子,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有想法,但你聽我一句勸,一切等小禮醒來再說。”
宋恩禮裝暈,原本她的職責都得由嚴朝宗接手,除了處理相關後事還得負責接待前來慰問的部隊領導,她自己倒是舒舒服服躺在病房裡歇著。
燕北省那邊收到消息,師長和副師長也親自趕赴首都,除了他們,再有就是蕭和平的家人。
這事是由師長親自打電話去通知的,起先王秀英還不信,非說師長在跟她開玩笑,等到聽說宋恩禮還在首都醫院等照顧,她才“哇”的一下哭開。
公社辦公室桌上那台稀罕的電話被她“咣當”一聲翻到在地,整個人隨即重重往後仰去。
蕭家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