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真想仰頭大笑三聲。
一個個眼巴巴的在村尾怕是等得肝腸寸斷了吧,真他娘的活該!
忒解氣!
“以後再獵到野豬你倆記得悄悄往回拿,再也不分給那幫白眼狼吃!免得給他們慣出毛病還以為咱該他的!”回屋後,她特地囑咐道。
宋恩禮不解,“咋了這是?對了,咱大隊的人呢?咋都不做晚飯呢?”
蕭小樹早就讓那一串串紅通通裹著厚厚糖衣的糖葫蘆給饞壞了,拚命皺著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的酸甜味兒,搶在王秀英之前賣乖道:“大夥兒都上村尾等野豬去了呢!”
他指指糖葫蘆,“四嬸能分我個吃吃嗎?我今天給小弟弟堆了個大雪人!就在井邊上,我領你去看!”
“小樹現在咋這麼乖呢。”宋恩禮笑著從稻草靶子上拔下一串看上去個頭最大的糖葫蘆,“給!”
不用她開口,其餘的娃立馬懂事的排成行,等著她一個個分過去。
糖葫蘆可是個稀罕東西,公社供銷社裡根本見不著,彆說這些孩子,就是屋裡的幾個大人活這麼大歲月也沒吃上過兩回。
上麵那層厚糖衣光是看著就已經足夠令人向往,要是吃到嘴裡那滋味……
蕭鐵柱咽了咽唾沫,想起小時候嘗過的滋味兒也默默下炕排到了隊伍後頭。
蕭和平停好自行車進來,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他爹,直接拔了一串送嘴裡,“您也夠不著嗎?”
“……”蕭鐵柱表示不想說話。
雖然小兩口最後沒能扛回來野豬,但家裡從來不缺肉吃,晚飯開席的時候王秀英還是給大夥兒燒了一大盆土豆燉排骨,比起那些在冰天雪地裡凍了半天最後卻隻能回家啃糠菜團子的社員們,實在不知道要幸福多少。
然而那些人也並沒有打算就這樣善罷甘休,肚子裡的饞蟲被勾出來了,就算那天蕭和平沒去山上打野豬,他們也得想法子讓他去打一隻野豬回來!
這不一鬨二鬨的,又給捅咕到了王寶生跟前。
“大隊長您說說,他蕭和平明明能打野豬卻不上山,天天跟家好吃懶做,就算是讓部隊攆回來了,以前好歹是當過兵的人吧,咋就不想著給群眾發揮發揮餘熱捏!”第一個說話的是丁嫂子,自打周振興在結婚前一天跑了後,他們家胖妹就成了全公社的笑柄,老丁家和蕭家的梁子也算是結下了,她總覺得這事是因為宋爺爺保媒沒保好才導致的,所以但凡能撈到一絲作踐蕭家的機會,她絕對不帶含糊!
不過這事要說真怪到蕭和平頭上那也不冤,誰讓他把周振興糾纏陳小寧的事兒說給陳表哥呢,陳表哥想替小表妹出氣,自然不會讓周振興過得這麼舒坦,找了個麻袋隨便把人一套,直接塞後備箱帶走,半道兒就給偷摸著扔了,也不知道這會兒那家夥在哪兒遭罪呢。
“就是啊大隊長!你也替咱們想想,這都多久沒聞見肉味兒了!她老四媳婦不就稀罕錢嘛,咱們掏錢買還不成?就跟上回似的四毛錢一斤,咱們都掏錢!”
王寶生叼著宋恩禮給買的三毛六一包的大前門,抬了抬眼皮子,想笑。
上次那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才給的四毛錢一斤,不然啥時候不得八毛?上副食品商店還得要肉票還得湊時間嘞!可把他們給美的,想吃肉有本事自己上白針山獵去,彆人又不該你憑啥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們上山打野豬?
彆說蕭和平是他親外甥,就是普通社員他也不能點這個頭!
“我開玩笑的話你們也當真?”一個紅皮小本本吧嗒甩在桌上。
眾人一回頭,就見宋恩禮挑著眼梢抱著胳膊杵在那兒,明明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媳婦,可那橫眉冷豎的架勢卻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這是我們家蕭和平的軍官證,你們誰識字兒的來過過眼,省得以後見天的說他讓部隊攆回來!”
一時間,沒人敢動。
社員中倒是有幾個念過兩年書的,可問題這是軍官證!誰敢冒充解放軍?既然沒人敢冒充,他們乾啥還去給自己找不自在?
“那啥老四媳婦啊,老四真沒讓部隊攆回來?”有人壯著膽子小聲問了句。
宋恩禮翻了個白眼,打開軍官證讓他們認上麵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你們總認識吧?”
“認識認識!”
“行了,這事兒到此為止,彆成天淨想些天上掉餡餅的美事,白針山上那麼多野狼老虎啥的,誰吃擰了才會上趕著去送死!這事就是蕭和平答應我也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