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斯卡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他坐在靠裡側的位置,暖色的燈光能正好落在他肩頭,纏著他的金發。
光芒鍍了一層在他的睫毛上,纖長的睫毛伴隨著他的呼吸翕動。
這毫無防備的睡姿就等同於直接宣告了對降穀零的信任。
後者盯著少年看了幾秒,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失禮,才緩緩移開視線。
安穩的休息時間沒有多久,因為組織那邊的情報已經傳過來了。
降穀零對於打擾輿水憐睡眠這件事很抱歉,後者卻不這麼想。
“現在你比我更辛苦。”輿水憐說,“你一直沒怎麼休息吧?”
降穀零:“還好,多少也有點習慣了……”
輿水憐覺得人是不可能習慣疲勞的,但降穀零背負的工作太多,就算讓他去休息,他大概也不會聽。
他給出了邏輯滿分的答案,說道:“那我們儘快解決工作,你就有休息時間了。”
降穀零笑了笑,開始給輿水憐說這次的工作內容。
“我們可能要先去羅馬,組織的一個據點出了點小狀況。”
降穀零靠在椅背上,看著組織傳來的消息,“中介人忽然反水了。”
“……我們要去解決掉那個中介人?”輿水憐用自己的思路得出結論,困惑極了。
……這種事據點的人自己也能辦到吧?
接著,輿水憐感覺自己恍然大悟:“這個是不是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降穀零:“?”
輿水憐:“……與其浪費錢在道上找殺手,還不如組織成員當做任務內部消化?”
降穀零:“……”到底是怎麼想到這個份上的。
他下意識環視四周,還好他們的交談一直都是壓低音量的,沒有引起人注意。
“不是。”降穀零將話題重新扯回正軌。
資料基本上已經都到他手裡了,更詳細的還要去和組織的人接頭之後才能知道。
他將已知的情報整理了一下,概括出來重要內容給泰斯卡解釋:“組織在羅馬的意大利的生意有不少都是由那位中介人牽頭的,在意大利的黑手黨組織裡,一個地位高、信譽高的中介人才是你和他們進行交易的敲門磚,你沒法直接越過中介人和當地的黑.手.黨進行交易,除非……後台夠硬。”
“原本和組織合作的中介人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忽然反水,還壓了組織一批貨。羅馬據點的負責人預計劃這幾日在找那位中介人談談,如果實在談不妥……至少要想辦法把積壓的那批貨弄回來。”
輿水憐覺得這不是組織的一貫作風,他好奇道:“不是讓我們去解決掉中介人?”
“意大利這邊的規矩不一樣,一旦對中介人出手,以後就會進入整個行業的黑名單,不會有‘正規’的黑手黨願意和你們打交道,隻能和那些不入流的小幫派交易。組織是不願意放棄這片市場的。”
“難怪優先選擇了‘談判’……”輿水憐自言自語道。
話是這麼說,但是談何容易。
降穀零歎了口氣,這可真是個不好辦的工作。
既然中介人有膽子壓下貨,要麼是找了非常靠譜的靠山,要麼是有必須得罪人的理由,不管是哪一點,都不是他們去談判就能解決的。
“……被壓下的那些都是新貨,本是打算通過中介人的關係網散布出去,給羅馬據點一個好兆頭。現在貨一直被壓著,可能錯過了最好的流入市場的時間,收益會大打折扣,組織不願意看到這種事發生。”
“那些貨是什麼?”輿水憐蹙起眉頭,他用唇語說道:“……是毒.品嗎?”
“不算是。”降穀零搖了搖頭,“更像是興奮劑一類的東西,也是實驗的副產物,在發現商機後組織就投入了生產。對了,同期還有另一批情況特殊的實驗品,我們這次的第二個任務就是要將樣品回收。”
輿水憐:“可是按照常識來說……朗姆現在對我們解除懷疑了嗎?”
他不怕我們就這麼跑了?
降穀零歎了口氣,“實驗樣品回收後,我們還要去那不勒斯和其他成員彙合。下了飛機後,這邊據點的成員也會來給我們引路。”
說是引路,其實也是定時向上頭彙報,一旦中間有無法解釋的空白時間,就會招致懷疑。
更何況他們現在除了些隨身物品外,其他的東西全都沒法帶上飛機。
尤其是在這個混亂的裡世界裡賴以生存的武器,全都要靠新據點那邊提供,否則他們就算真的逃跑,想靠身上那點紙幣在意大利開啟一場逃亡之旅也是地獄難度。
“……總之,這趟意大利之旅注定不是坦途。”
半晌,男人以總結式的口吻下了定論。
“我們都小心一些。”
輿水憐自然是說:“好。”
他想起降穀零在組織裡的人設,其實並不是以武力見長的,更像是一個努力往六邊形戰士發展、但目前最突出的依然是情報能力的人設,而且他的溝通能力和談判能力也相當不俗。
這種人才,在組織的晉升是非常快的。
降穀零的武力值不算差,可是有一個致命的問題。
——他的戰鬥方式不是衝著殺人去的。
尤其是在體術上,假使在一個極端的、必須要拳拳到肉、不能使用熱武器的環境中進行生死局,這一點就會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降穀零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這點,所以很少在組織成員麵前暴露自己的體術能力,最多是用來體術來輔助,進行一些以“製服”為目的的動作,最後再用熱武器決勝負。
很多時候,他承擔的都不是那個“負責動手”的角色。
但是泰斯卡不一樣,比起“製服目標”這種方式,他更擅長直接“解決掉目標”。
在意大利,尤其是魚龍混雜的環境中,還是泰斯卡的方式更加暴力有效。
在如何最快讓敵人喪失攻擊能力這件事上,他是不會猶豫的。
他不會有這種心理負擔。
“……零。”
第一次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降穀零看向身旁正直勾勾盯著他的少年,問道:“怎麼了?”
輿水憐說,“……到意大利後,不要離我太遠。”
“——請一直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