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耐心的教導他怎麼握住吉他,怎麼放腿放手,輿水憐感覺自己把那本吉他書上的內容忘乾淨了,最後諸伏景光完全是從頭教起的。
“手要這麼放——”青年半蹲下身,用自己的手來幫他調整手指放置的位置。
輿水憐握在上方按住琴弦的那隻手,則是被對方的手給覆蓋住,似乎是想幫他穩住動作。
諸伏景光說:“這隻手指波動一下試試?”
他撥動琴弦,發出了彈棉花的聲音。
輿水憐:“……”
諸伏景光看著從耳根到下頜骨那片都泛著紅的輿水憐,忍住笑意。
哎,不能笑,他也是要麵子的。
教初學者彈琴不是什麼容易的事,難易程度全看對方天賦。
很可惜,輿水憐的天賦是彈棉花而不是彈吉他,不過,就算他一輩子隻能發出彈棉花的聲音,諸伏景光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倒是輿水憐一副很愧疚的樣子,“好不容易從景光這裡得到了吉他卻談得這麼難聽……”
諸伏景光安慰道:“以後回去再慢慢練習吧。”
說到這裡,他也惆悵了起來。
——還不知道下次見麵會是什麼時候。
輿水憐握著吉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你給了我聖誕禮物,但我沒有買你的。”
“不是早就送過了嗎?”諸伏景光說。
他倒是覺得,今天能見到憐就是最好的聖誕禮物了。
不過這種話太肉麻了,聽起來還怪怪的,他沒說出口。
快樂的時光轉瞬即逝,哪怕還想再和對方多待一會兒,二人都知道這是不現實的。
放縱隻會帶來危險。
諸伏景光將吉他收進吉他包裡。
這次是輿水憐先離開,他們在吉他店外,準確的說是商場外的一條沒有監控的小巷裡碰頭。
輿水憐先到達目的地,他經過了一塊藝術展板,都是一些電影海報和相關的同人插圖。
他等了一刻鐘,諸伏景光背著吉他過來了。
輿水憐將吉他從他手中接過,知道這次離開又是期限隨機的分彆。
諸伏景光幫他理了理吉他包的背帶,好像這樣就能延緩分離的時間。
“下次再見。”
“嗯。”
“平安夜快樂。”
“嗯,平安夜快樂。”
“聖誕快樂!”
“嗯,你也是,聖誕快樂。”
直到諸伏景光走到小巷的儘頭,輿水憐很小聲地說了句:“我其實很想你。”
他隻是說給自己聽,沒想到對方居然停下了腳步。
“——我也一樣。”
=
輿水憐一路回到酒店房間內,然後在洗臉池用冷水洗了半天臉,總算有種降溫下來的感覺。
那把吉他靜靜地躺在房間的椅子上,輿水憐還想再拆開試試,卻又忍住了。
算了,在酒店會擾民的。
冷靜下來後,他開始準備彆的事,他送給鬆田陣平的那個領帶夾沒有用紙盒包裝,而是用的袋子,輿水憐又去文具店弄了個黑色的文件袋把它裝了進去,交給了前台的工作人員。
說這是前幾天某某房間的客戶掉的東西,被他撿到了,希望服務台能給對方打個電話通知他來取一下。
“打電話的時候報上我的房間號就好。”他說。
“好的。”
到了快傍晚的時候,忽然下起雪來。
降穀零開車過來接他,他在酒店門口等了幾分鐘,頭上就落了些雪花。
輿水憐退完房間,一路提著東西過來,看到這一幕正準備幫他撣下頭上的雪,降穀零動作更快,把袋子提了過來。
“先上車。”他說,“晚上降溫了不少。”說完,他還看了下輿水憐的衣服,像是在檢查他會不會受凍。
輿水憐卻震驚道:“……你怎麼隻穿了這麼點?”
“剛結束任務。”降穀零說,“衣服在車上。”
他們上了車,降穀零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幾天不見,輿水憐感覺他的精神明顯不如前幾天了,看來這幾天的工作讓他消耗很大。
“你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輿水憐知道他在處理炸彈犯的事,看來大概率是組織和公安兩頭倒。
降穀零揉了揉額頭,“今晚回去後應該能好好睡一下……我先送你過去。”
“你今天睡在皮斯科那裡嗎?”
“嗯,不過送你過去之後我還有其他事。”
“明天呢?”
“明天我也不在。”降穀零歎了口氣,“正好要跟你說這件事。”他起身往後座摸了摸,然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他很是遺憾地說:“聖誕節的禮物隻能提前一天送給你了。”
“等等!”
輿水憐也從自己買的東西裡拿出那個包裝好的禮物盒,“我也有禮物要給你。”
他們交換了禮物,降穀零笑著問他:“不打開看看嗎?”
輿水憐眨眨眼,他覺得零是希望自己現在就看看禮物內容的,他自然很配合的拆開了——
是一對做工精致的黑色耳釘。
“……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降穀零說,“我看你有耳洞,但是一直沒有戴過耳飾。”
輿水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記得之前耳洞是放了那種防堵針的,好像是在意大利醫院的時候弄不見了。
降穀零見他沒說話,以為是不喜歡,他說:“如果你不喜歡還可以退掉。”
輿水憐趕緊搖頭,“沒有不喜歡!”
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戴上試試?不然表現得不像是喜歡。
輿水憐看著頭頂的後視鏡,把身子往降穀零的方向傾了傾,意識到他要做什麼,降穀零主動幫他把鏡子調整了一下位置——
“這樣看得到嗎?”
“唔,正好。”
輿水憐很快就把耳釘戴上了,他說:“很好看。”
“零一直很會選這些東西啊……”他感慨了一句,“對了,我給你的禮物你也看看?尺寸合適嗎?”
降穀零拆開包裝,裡麵躺著一雙黑色的男士手套。
他其實沒怎麼戴過這種手套,但看著輿水憐期待的表情,還是慢慢將手探入其中,一根根手指塞入合適的位置。
“嗯,尺寸正好合適。”他說。
說完,就看見輿水憐的表情變得輕鬆了起來。
“我也很喜歡憐的禮物。”他說,“那麼,提前祝我們聖誕快樂——”
“要先說平安夜快樂,然後再說聖誕快樂吧?”
發現輿水憐變得會討價還價的降穀零:“好~好~平安夜快樂~”
輿水憐今天心情很好,也不介意降穀零這種哄孩子的語氣。
“平安夜快樂!”
在車上,輿水憐給中原中也發了個消息——
【平安夜快樂。】
很快,就收到了對方同樣的祝福回複。
他笑著把手機收了起來。
=
他們要去皮斯科的宅子。
皮斯科是個年近七十的老人,是組織的元老級人物之一,據說和boss關係也甚為密切。
等他們到了後,皮斯科主動來見他們,降穀零應付了幾句後就說還有其他工作,要先離開一陣子。
輿水憐見皮斯科笑得就像個普通的老年人一樣無害,還很是熱情的引著他去了客廳,在那裡,輿水憐看到了正在看雜誌的雪莉。
雪莉看到他,表情一僵,埋頭繼續看書。
皮斯科:“客房我會讓傭人帶你去的,可以在這邊稍做休息。”
交代完這些事,他就先離開去忙彆的事了。
他一走,雪莉的視線就飄了過去,然後又佯裝無事的收了回來。
輿水憐也發現皮斯科走遠了,他行李都沒收拾,就提著東西走到雪莉身旁,雪莉下意識一抖,似乎是想挪動身子,卻逞強做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輿水憐將鯊魚玩偶的尾巴捏住,然後……
用玩偶的嘴巴蹭了蹭雪莉的手。
雪莉:“……!”
“可以和我和好嗎?”他小聲說。
沒等到雪莉的回答,他又繼續說:“不和好也可以。”
“……不過,聖誕禮物我想先給你。”他說,“請……查收一下?”
他把禮物的盒子擺到雪莉麵前。
少女動了動嘴唇,“那這個玩偶呢?也是給我的嗎?”
“對。”
雪莉拿過那個鯊魚玩偶,戳了戳玩偶的頭頂,然後也像輿水憐一樣捏著玩偶的尾巴——敲了敲輿水憐的腦門。
“笨——蛋——聖誕節是明天啦!”雪莉說。
幾秒後,女孩又不好意思地說:“……平安夜快樂。”
“所以你同意和好了?”
“……對不起。”雪莉說,“你明明什麼都沒錯……”
“朋友之間就不要道歉了。”輿水憐說。
“你居然會說這種耍帥的話了……不會是跟波本那個一看就很臭屁的家夥學的吧。”
“誒……?”
“算了,看起來也不像。”
雪莉看著輿水憐的笑臉,肉眼可見的感受到了對方的開心。
“……怎麼笑得那麼開心?”她說,“今天還碰上了什麼好事嗎?”
如果是平時,輿水憐一定不會這麼快的給出答案,但今天不同。
他回答得很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嗯,今天遇到了很多開心的事。”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飄在雲上,輕飄飄的不知會被雲送去何方。
他想到在等待景光的時候,在牆壁上看到的那些畫,想到裡麵有一張他不認識的插圖和配文。
配文和他的心情正好一致。
——Thisisthebestdayofmylife(這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