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小姑娘這邊沒覺察到輿水憐如死灰般的心情,她剛大口嚼碎了幾顆薄荷糖,一吸氣就整個口腔裡涼颼颼的,她隻能儘可能讓嘴巴動的幅度小點。

她也拉扯了下輿水憐的褲腿,理所當然地把手攤開,“再給我點薄荷糖。”

輿水憐沒說話,他摸了摸糖盒子。

鐵皮的盒子冰冰涼涼,涼意鑽進手指縫裡,他感覺指關節都像泡在冷水裡那麼僵硬。

他條件反射地就想往相反方向跑去,他感覺自己沒法那麼自然地對待重乃未來。

——她怎麼不恨自己、不罵自己兩句呢?

——隻是因為做了易容,就能理所當然的、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了嗎?

她會知道真相的,就算不是今天也是未來的某一日。

要麼做個足夠卑劣的小人,頭也不回地離開這裡,讓重乃未來掘地尺也找不到自己,索性就這麼消失,離開異能特務科,讓所有人都找不到自己,直接人間蒸發。

要麼徹底做個壞蛋,捂住曾經的一切,將新身份貫徹到底。

你看,輿水憐你其實有這個手段,你完全能把重乃未來刷得團團轉,再不濟你還能逃去意大利,總有辦法。

無數個想法在腦溝中騰起,可輿水憐覺得一個都不行,他全都做不到。

怎麼會這樣呢?

壞的和好的他怎麼全都做不到?

沒得到回應的重乃未來伸手就想去抓糖盒子,可她剛把手抬起來,那強勢的一抓沒有發生,女孩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輿水憐的蜷曲的手指。

“……我還想要一點嘛。”

不同於方才咄咄逼人對待他人的態度,重乃未來對輿水憐充滿了好感,也許孩子本身不懂這種好感是什麼,但的的確確體現在了她的態度和行動上。

輿水憐感覺口腔裡疼,他半蹲下來,又打開盒子,“……隻能吃一顆。”

“好吧,你好小氣。”重乃未來嘖了一聲,還是乖乖攤開雙手,鄭重地去接,然後細聲細氣地說:“謝謝。”

輿水憐看著她,心想——其實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那刺蝟脾氣也許是身不由己。

孩子的敏感讓她明白不武裝起來就會被欺負、不強硬起來就會成為被攻擊的對象,哪怕是被攻擊,她也要昂起頭顱,絕不辜負自己骨子裡的氣性。

但對於她喜歡的人,她又禮貌又乖巧,那刺蝟脾氣也軟化了,成了普通孩子的調皮。

輿水憐壓下一切想法,公事公辦道:“這邊體檢完後,我會帶你去天野主任那邊。”

“哦……”重乃未來興趣不大,“長臉大叔還真是忙,他不會是要我等他到下班吧。”

“……”

重乃未來瞪圓眼睛,她對輿水憐的無趣非常不滿,“哇,你一點都不好奇嗎?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問問——你和長臉大叔、哦不,天野是什麼關係嗎?”

輿水憐嘴巴張開,頓了頓,問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掌握了話題節奏的重乃未來正色道:“不對,你要先問我名字叫什麼,然後我問你名字,我們互相交換名字,就可以進入下一個話題啦。”

輿水憐:“……”

這個小女孩還真是……

“好吧。”輿水憐被她盯著,琢磨自自己一走了之是不可能的,“你叫什麼名字?”

自己表現得無趣一點,她就不會喜歡自己了吧。

“重乃未來。”女孩吐字清晰,聲音響亮。

“……霧島憐。”

“霧島哥……欸,好長,我可以喊你憐哥嗎?”女孩說,“不過,你怎麼不問我名字為什麼這麼奇怪?”

輿水憐:“這樣問很沒禮貌。”

重乃未來卻躍躍欲試,“——你快問嘛!”

“……好吧。”輿水憐覺得這對話跟擠牙膏似的,“為什麼你的名字這麼奇怪?”

重乃未來像是終於等到了有人按照她的劇本來,她挺著胸抬著下巴,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因為這是我自己取的。”

輿水憐這次沒被她推著走了,他很“上道”地問了句:“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聽上去似乎……寓意不太好。”

“就是要這樣,我才能時時記著我要做什麼。”重乃未來從他口袋裡摸出那個糖盒子在手裡晃了晃,“你怎麼警惕性這麼差,我一摸就出來了,你這樣很難混的你知不知道?”

輿水憐身子一僵。

他還是頭一次被人說警惕性差。

要不是他太在意重乃未來,動都不敢多動一下,怎麼會任由她拿走自己的糖盒子。

重乃未來看了他一眼,沒打開盒子繼續挖糖吃,而是放回了他口袋裡。

她繼續說:“跟你說,我有幾個仇人,我是一定要找他們報仇的。重乃未來聽起來和沒有未來很像吧?就是因為這些仇人,我才變得沒有未來的。”她用鞋子在地上蹭了蹭,空踢了一腳。

“——所以我要提醒自己,不能忘了找他們尋仇。”

輿水憐覺得嗓子裡麻麻的疼,話也說不出來。

重乃未來覺察到他們間氣氛變得不舒服,她生硬地轉移話題,“至於那個長臉大叔,其實我和他也不是很熟啦……他自顧自地說要收養和照顧我來著。說不定隻是覺得我是個天才,想利用我呢。”

輿水憐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原來的名字叫什麼?”

“星川,星川未來。”重乃未來見輿水憐主動提起新話題,她歪著頭眨了眨眼,“嘛……我現在名字很長,叫我未來就好。”

輿水憐抿著唇,半天也沒喊出“未來”。

重乃未來倒是不怎麼介意,她將這種反應歸根為了對方在害羞。

“七號——”

裡麵的工作人員喊道。

重乃未來舉起自己的牌子,“在!馬上就來——”

說完她又對輿水憐揮了揮手。

“憐哥在這裡等我哦!我馬上就回來——”

輿水憐思忖幾秒,終於在重乃未來從視野消失前擠出一句極其小聲的:“……嗯。”

=

組織最近的氣氛很糟糕。

簡而言之,是因為壞消息太多、失利太多,辦成的都是些雞毛蒜皮不足一提的小事,但搞砸的全都是些大事。

降穀零這幾天的日子並不好過,工作堆積如山、簡直是將他壓榨到了極致——這根本就是一種變相的懲罰。雖說弄丟了澤田弘樹並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琴酒和貝爾摩德還有負責打下手的伏特加都該一視同仁被罰才對。

但貝爾摩德是特權階級,本就不和他們在一個懲戒體係上。

而琴酒……照理說他和琴酒本質上是沒有什麼上下級關係的,但這隻是表層,琴酒受到boss重用,哪怕大家是同一個級彆,實則地位也相差很大。boss還有太多事要讓琴酒去做,怎麼會給他施加無意義的懲罰?

降穀零所能做的,隻有忍下所有的不甘,將痛苦變為攀登更高階梯的動力。

他要晉升、位置更高,才能摸到組織更核心的秘密所在。

在降穀零忙得腳不沾地時,朗姆又給他安排了新工作。

這次是他和貝爾摩德合作。

一直以來,和組織合作進行人□□易生意的某個政客似乎有了背叛之心,朗姆從線人那裡得到了消息——這個政客似乎將組織的信息和接頭人的消息轉給了官方。

朗姆的態度是:“這種無異於自爆的行為我想不出有什麼好處,但不排除那個政客已經被官方的人抓到了他參與非法交易的證據,想讓他配合釣魚執法,故意將他出賣我們的消息傳過來,等我們按捺不住去找他對峙,然後將我們一網打儘。”

“——哼,條子最喜歡玩這種陽謀。”

話雖如此,組織也不能當縮頭烏龜,陽謀之所以是陽謀,就是因為你必須往裡麵跳。

朗姆囑咐道:“你們去打探消息時都放機靈點,彆被抓住把柄。如果他是叛徒,時機合適就直接殺了他。”

和貝爾摩德彙合後,兩人去了距離最近的安全屋。

貝爾摩德抽著煙,翻看著傳來的資料,對降穀零說:“朗姆那家夥很會使喚人,對吧?”

“……怎麼說也是二把手。”降穀零沒有表肯定,這種得罪人的話貝爾摩德能說,他不能說。

“哦?我聽說你最近可是被使喚得不少,不生氣嗎?”

“這不正是展現我能力的機會嗎?”

“啊,對。那個FBI的間諜不在了,是你升職的好機會。”貝爾摩德雖然神出鬼沒,但她對組織裡的暗流湧動從不忽視,“不過,愛爾蘭最近表現也很出彩,小心被他搶了先。”

這種萬一被竊聽就是踩雷的話題,降穀零可不打算碰,他直接轉移話題,“你平時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呢?”

貝爾摩德吐出煙霧,“怎麼,你很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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