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水憐第一反應並不是答應,而是擔心會不會麻煩對方。
在聽完邀請的瞬間,他可恥的承認自己的心弦被撥動了,如果沒有任何顧慮,他簡直立刻就想說“好,我同意”。
諸伏景光看出他的遲疑,決定推他一把,“……唯有這一次我想強硬一點。可以現在就給我答案嗎?”
輿水憐重複了一遍,“現在……?”
顯然是腦子裡還未想好答案。
“對。”諸伏景光分析起來,“嗯……剛才可能是我考慮不周了,畢竟憐現在住的地方還兼顧了工作室的職能,讓你去我家的話會影響你日常工作吧?那麼,我可以厚著臉皮到你家來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被拒絕了他自己都會覺得有點可悲。
那一定是自己會錯意了。
還未言說出口的情愫也會隨之隱藏,變得更難說出口吧。
“……可是我不會做飯,生活也比較隨性,習慣可能也不好。”輿水憐劈裡啪啦說出一堆勸退的話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嗎?”
“你在說什麼啊?”諸伏景光笑著說,“我搬來住的話,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才對吧?”
不過,從憐的態度上看,大概他是不會拒絕的。
諸伏景光說:“憐,你不喜歡和我住在一起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是可以‘同意’吧?”
“嗯……同意。”輿水憐的這聲應答終於落地。
說完,他又歎了口氣:“hiro……你有時候也會說些很狡猾的話啊。”
不過,並不討厭就是了——他在心底說。
吃過晚餐後,諸伏景光就回了趟家把換洗的衣物帶了過來,到了晚上,憐坐在客廳的電腦前工作,景光就在旁邊的沙發上陪著他,直到時間差不多了,他就會投來關切的笑容,提醒輿水憐早點休息。
輿水憐還無法習慣自己的房間裡忽然多出來一個長期的同居者,被景光提醒的時候他還有點木木的。
……好沒有實感,景光居然真的住到我家裡了。
這個念頭在腦子裡盤旋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發現桌上已經有做好的早餐後,這種輕飄飄的感覺才變得厚實起來。
輿水憐看著諸伏景光解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圍裙,還給自己盛了一碗飯。
他說:“本來是想做三明治的,但是日式早餐可以做得更豐盛一些,你正是要補充營養的時候,我就自作主張的決定了。”
“好香……”熱乎乎的飯菜氣味竄進鼻子裡,輿水憐發出誠實的感慨。
諸伏景光拉開椅子,“聽到你這麼說我就滿足了,洗漱完了就先來吃飯吧。”
輿水憐快速洗漱過後,就回到了桌邊坐下,景光已經將餐盤放到了他的桌前。
米飯、味噌湯、玉子燒和煎三文魚,以及蔬菜的小拚盤……
輿水憐拿起筷子,“hiro,你幾點起床的?這些要準備好久吧?”
諸伏景光輕描淡寫地說:“嗯?都是些很簡單的菜,米飯的話昨晚就放進電飯煲了,預約好時間就行。怎麼了?”
雖然這麼說有點矯情,但是輿水憐真的沒體會過有人給他做這麼一桌熱騰騰的早餐這種事。
他舉著筷子,竟有點不知如何下口。
“怎麼了?”諸伏景光反而緊張了起來,“是有什麼忌口的嗎?”
“不……”輿水憐不想讓他誤解,他有好多話想說,卻不知為何變得不坦誠了起來。
輿水憐:“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女性的話,說不定已經開始考慮要讓hiro做我的男朋友了。”
話音未落,他就後悔了。
啊啊!他說了什麼蠢話啊!聽起來也太奇怪了吧?
輿水憐忙吃了一口玉子燒掩飾尷尬,連景光的表情都不敢看。
“——是男性就不行嗎?”
“……欸?”
他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輿水憐猛地抬頭,二人的目光就在桌子正中上方處相接。
如此一來,再無回避的可能。
“你……”
是在開玩笑?還是什麼?
“就如我字麵意思說的那樣。”諸伏景光搶先說道:“男性的憐,就不可以考慮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嗎?”
就算是再遲鈍、再笨拙的人也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說到底,現在的氣氛已經到了輿水憐隱隱察覺到對方的想法了的程度了。
他第一個音拖了很長,像是還未想好要如何表達,“……可以嗎?我可是男性哦,hiro也是男性。”
“憐,你很介意這一點嗎?”
輿水憐動了動唇,沒說話。
諸伏景光也緊張了起來,但他仍然覺得是有希望的。
至少憐沒有第一反應就反駁他,他的態度更像是對這種違逆常理的事實抱著膽怯和不自信。
諸伏景光笑了笑,“……我不想讓你認為我是隨口說出的心血來潮的話。的確,我應該更加鄭重一點。”
“我喜歡你。”他說,“雖然說過很多次‘想要留在你身邊’這樣的話,但是和告白又不太一樣呢。現在,我想直接將我的心情告訴你——我喜歡你,是抱有愛情的那種喜歡。”
喜歡。
這個詞就像正中紅心的箭矢,讓人聽了心房都要為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