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國不吭聲,在擺弄著自己的被褥。
“咋了,我說的還不對?你瞅瞅村裡其他人娶媳婦,婆家給的都是啥,縫紉機自行車錄音機,到我這,就一塊破手表,好不容易求你家辦點事,還給我甩臉子。”
唐建國背對著媳婦,嘴裡叨咕:“你還說開春把浩子趕出去呢,現在浩子班給你弟了,分家的事另說。”
“是是是,你們姓唐,我姓張,我是個外人,你們是一家人,回頭開春了,我搬出去,我不占你們唐家的地方,我肚子裡的種要是生了,也跟著我姓張,不占你們家祖墳那塊地方。”說著嫂子還委屈的哭了:“我跟著你過生活,我容易嘛,照顧老的還得照顧小的,我享過一天福沒有。打過年到現在,浩子都把你給帶歪了,沒事就往城裡跑。”
唐建國坐起身來,原本想要辯解幾句,但看到媳婦那張臉,又委了下去,從衣兜裡掏出那十塊錢,丟給媳婦。
“浩子今個找我幫忙,這十塊錢是工錢。”
得,這話一出,唐建國更不能睡個好覺了,把一整天發生的事給媳婦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嫂子收起十塊錢:“自己掙了七十多塊錢,就給你十塊,你還挺樂意。”
大年初六,唐建國為了送唐浩去鎮子上趕早班車,四點多一點就套上了牛車,順道拉著小舅子去鎮子上報名,唐浩坐上車後,唐建國與小舅子在冷風裡凍了倆小時,頭一個報上了名。
縣區裡,今天還剩下五十來件衣服,貨量比較小,中午飯就吃了兩個玉米麵餑餑就著一口討要來的白開水,在下午四點二十分,坐上了回家的班車。
……
轉眼,正月二十五的一個下午,唐浩大搖大擺的坐在縣區裡老賀的攤位上,一雙大棉鞋上還掛著泥,蹭的攤位上都是泥,但老賀卻高興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著唐浩分錢。
“一百二本錢給你,剩下的利潤,我拿六十一,你拿五十九,初七你比我多拿了三毛,十二號你多拿了四毛,昨天你多拿了四毛,我還虧一毛,統算一塊錢,我拿六十一沒毛病吧。”唐浩說道,沒情沒份,利益紐帶,親兄弟要明算賬。
老賀點點頭:“沒毛病,我明個再去縣裡拿點毛衣。”
“拿啥毛衣啊,都開春了,冬天一過,一眨眼的工夫就夏天了。”
“拿我堂哥也沒進夏天衣服呢。”
“你堂哥,錢都讓你堂哥掙去了,咱倆現在有錢了,過兩天咱倆也坐回火車,上南方溜一圈,這幾天先歇幾天,腿腳都給我走酸了。”唐浩捶捶自己的小腿肚子。
“上南方得不少錢呢吧,我還沒出過遠門。”
“你懂個屁,這叫考察市場,我算了一下,除去路費和開銷,我能擠出一千三進貨款,你呢?”
老賀翻著這些天的賬本,有點猶豫,可看到唐浩那張臉,就好像是一張大票子,咬咬牙:“我也拿一千三,有錢一起賺。”
老賀同意了,唐浩點點頭:“那先歇三天,三天後我來找你,你要有事,上我家找我去。”
臨走,唐浩拿了兩件毛衣,男女各一種款式。
錢都在唐浩身上揣著,在唐浩眼裡,哪裡都不如自己身上安全,為此唐浩還特意在底褲上縫了個大布袋子,錢數多了,唐浩的底褲就越來越大,裝不下了,就去信用社換成整票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