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對勁了?你嫂子在咱們家任勞任怨的。”
“也不是這幾天,就是從醫院回來,是不是有點不大對勁兒啊?我這幾天,右眼皮老跳,嫂子今天還買了那麼多的布料。”
“浩子,你可不能這麼說你嫂子。”唐建國厲聲說道,不過說完他的聲音就萎了下去:“也可能是你嫂子當媽了,總是怕孩子沒衣服穿。”
“那也不能買那麼多布料吧,這做好的衣服得穿到啥時候去?這孩子長得快,幾個月就一個樣,現在做好了衣服,他明年也穿不上了。”
“哪是明年呢,不瞞你說,他已經把衣服做到孩子四歲的時候了,還有我的衣裳,你嫂子還說把我這輩子的衣裳全給做了。”
唐浩想到了一個詞,但是他沒敢說,這嫂子的做法就好像在交代後事一樣。
唐浩不敢說,可唐建國敢說:“反正我不知道你嫂子是咋想的,我還挺害怕他出事兒了,你嫂子娘家隔了一條街,有個婆娘是上吊死的,那個婆娘臨死前就把男人的這輩子衣服都做好了,浩子,你可彆瞎說啊,這事我隻跟你說。”
“是不是嫂子太閒了?腦子裡總是想東想西的,要不然把孩子給咱媽帶,嫂子去養豬場或者飼料廠上上班,把時間填滿了,腦子就不亂想了。”
唐建國點點頭:“那也成,做不完衣服,就不瞎琢磨了,咱讓他沒時間做衣服。”
唐浩與唐建國的交談就此打住,嫂子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沒有地方發泄,都悶在心裡,在後世好像有個詞叫產後抑鬱症,唐浩懷疑,應該就是這個病了。
瞅著就到了掃房的日子,唐浩掃房的前一天,臘月二十五又提前溜走了,已經到了年根下,市裡的買賣也該算算賬了。
在老唐頭的罵罵咧咧中,唐浩坐上了去市區的班車。
因為生意的日漸壯大,北成市的老賀,專門聘請了一名會計,將所有的賬目清清楚楚的列在表格裡,在金錢上,唐浩早就與老賀打好了招呼,親兄弟明算賬,唐浩則是臨時招聘了一名待畢業會計臨時工,將所有的賬目核算一遍,確定了最後的金額,給老賀留夠了資金周轉,唐浩拿走了十萬塊。
北成市的賬目算完後,老賀與唐浩一同前往南成市,南成市的總賬算下來,入不敷出,唐浩早就做好了準備,南成市做到不賠錢就好,唐浩將自己在南成市所有的所得利潤,全部用於南成市的資金周轉,而服裝城的老板們該發到手多少,全部下發下去,在不成熟的體係裡,他們算與唐浩並肩作戰的戰友,唐浩不能讓這些人寒了心。
在臘月二十六號晚上,南成市所有的員工,聚在一家名為貴和樓的飯店裡麵,一起聚餐,也給1992年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唐浩坐在主家的位置上,舉著一杯白酒,侃侃而談:“1992年馬上要過去了,在這半年裡,所有人都做得很不錯,我其實沒什麼好總結的,我就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在新的一年裡,1993年,我希望大家夥都能開上四輪小轎車,都能住上大高樓,都能成為一名成功人士。”
一旁端菜的服務員很不屑,因為他們的經理經常說這些話,無非就是給這些人畫大餅而已。
可惜的是服務員並不是這些人中的某一人,在場的人都堅信,唐老板所說的每一個字,因為他們吃到了這塊餅,也嘗到了這塊餅的甜頭,用不了一天時間,該他們得的利潤,都會到他們的手裡,而這利潤的金額,不低於五位數,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裡,五位數是什麼概念,是他們人生的改寫,是他們事業的衝刺。
在這個社會背景下,像唐家灣一樣的很多很多人,都沒見過超過五位數的錢,可想而知五位數的金額,在這個年代裡有著什麼樣的分量。
而他們,每個人都是五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