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時清:“……”
“我看你好像識得這?劍?”江肅小心猜測,“是路九告訴你的?”
花時清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上?次他離開前,在紙上?畫了這?柄劍,托人交給?了我。”花時清終於開了口,輕聲說道,“我看你的配劍很像,可……你不是他。”
“他偷劍,偷這鑰匙,都是為了你。”江肅想了想,不由猜測,道,“你贖身的錢很貴?”
花時清怔了好一會兒,隻是搖頭。
江肅問他:“你想見路九嗎?”
花時清似是不願言語,過了半晌,方才小聲吐出一句話,道:“我不能離開這?裡。”
“沒有能不能。”江肅答,“隻看你想不想。”
花時清:“……”
鬼市主人好似被江肅嚇了一大跳,簡直恨不得立即跳起來,這?時候倒像是來了十足的膽氣,匆匆尖聲道:“他不能離開這?裡!”
江肅回頭看他一眼,鬼市主人便又蔫了大半,聲音低了一些?,卻仍是很執著,道:“他……他見不了光。”
江肅挑眉,問:“什麼意思?”
“我見不了日光。”花時清小聲回答,“身上會生瘡的。”
江肅卻一點也不慌。
這?算什麼問題?
他可是穿著鬥篷進來的,將這?鬥篷麵具給花時清,將花時清整個人一擋,帶到傅聞霄麵前,他不信傅聞霄治不好他,就算真的治不好,平日出門撐個傘也不難,何必生活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想到此處,江肅拉著花時清的胳膊,便道:“我將鬥篷借給?你——”
鬼市主人又急匆匆打斷江肅的話:“他要是從這?裡離開,會出事的!”
江肅反問他:“能有什麼事?”
“這?……我……”鬼市主人似是不知該要如何解釋,他抹了抹頭上?的汗,最終也隻能憋出一句,“他贖身的錢……”
江肅嘖了一聲:“你找我要錢?”
鬼市主人:“……”
鬼市主人:“沒事了,您慢走。”
江肅解開鬥篷,親自為花時清披上,花時清沒有他高,也更為瘦弱,這?鬥篷便足以將花時清擋得嚴嚴實實了,可花時清說他見不得光,江肅便又想了想,反正鑰匙都已經到手了,他沒必要再假扮路九的身份,那就算露出了自己的臉,應當也沒什麼關係。
他正要解開自己的麵具,李寒山卻按住了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與他道:“你不會遊泳。”
江肅:“……”
也對。
隻要沒離開那條河,沒遠離那些惡心的怪魚,他還?是將身份藏起來比較好一些?。
至少,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是正道中人。
李寒山已將自己的麵具解了下來,交到花時清手上?,冷淡吩咐:“戴上。”
李寒山語調冰冷,似乎在不滿江肅為花時清穿戴鬥篷,臉上的神色也並不好看,而花時清慣常擅長察言觀色,被他的神色嚇得往後一縮,江肅隻好輕咳一聲,道:“他不太會說話,你把麵具戴上吧,小心一些?。”
花時清蹙眉看著他們,忽而小聲開口,道:“你們感情真好。”
江肅答:“好友不都是如此嗎?”
花時清卻微微歪了歪頭,不再言語,也不曾再拒絕反抗,江肅轉頭要走,他便小心翼翼跟上?,而李寒山走在最後,見那鬼市主人伸出手,像是想將花時清攔下,卻又不敢得罪江肅,到了最後,還?是萬分糾結將手收了回來,如同心如死灰一般,往地上一躺,唉聲歎氣地閉上了眼。
李寒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若鬼市主人阻止花時清離開隻是為了那些贖金,亦或是為了什麼花時清怕光的借口,他大可不必如此糾結。
要知道,鬼市可不缺錢,就那麼點贖金,對路九來說是價格高昂難以籌集,對鬼市主人來說,這?應當隻是個小數目。
他為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
李寒山皺著眉,下意識便將自己的手按在了劍上?。
他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可江肅似乎已經走了出去,李寒山隻得跟上?,到了外頭的街道,花時清緊張不已,低著頭不知所措,又不敢去握江肅的手。
他顯然也以為那就是少主夫人,他可不敢當著少主的麵做出這種事來,他糾結許久,驚慌之下,竟伸手握住了江肅腰間青霄劍的劍鞘。
江肅果然立即頓住腳步,回首看了看花時清。
這?人,在摸他老婆。
乾什麼呢?走著走著突然摸他老婆!
身後花時清將鬥篷拉得很低,他明明已戴了麵具遮擋麵容,沒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臉,他卻還是將一隻手擋在麵具之前,顯是極其害怕被人發現他的身份。
他是握著青霄劍的劍鞘,可那隻手微微有些?發顫,他似乎是害怕極了,江肅不由垂下眼,目光停留在花時清的那雙手上?,指骨修長,皮膚白皙細滑,顯是不曾做過任何重活,可是那鬥篷下露出的削瘦手腕上?青紫遍布,像是掐痕,還?帶了些?許交錯的傷疤,與那雙養得極好的手一點都不相配。
江肅微微一怔,遲疑片刻,花時清已看清了他的目光,嚇得縮回了手去,不敢再碰他的青霄劍,往後一縮,拉緊鬥篷,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江肅不由皺眉,隻覺花時清的情況,與他所想的實在不太一樣。
可他也說不清這?古怪之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再說了,他們還沒離開鬼市,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鬼市內的人早知道李寒山是魔教少主,都自動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道,卻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是兩人進去,離開時卻變成了三?個人,等他們順利走到渡口,那船夫還?是站在原處等待,見三?人來此,他還?微微一怔,問:“這?是……”
江肅沒有理會他,直接上?了船,正要伸手去扶身後的花時清,那船夫卻又開口,道:“小九,你不會不知道離開也要令牌的吧?”
江肅並不回答他,隻是看向李寒山,而李寒山神色陰沉,冷冰冰道:“這?是我父親要的人。”
船夫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語,甚至還對花時清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便小心翼翼拿起船槳,準備將船推離渡口。
江肅實在沒想到謝則厲的名字竟然這麼好用。
花時清小心翼翼站在船中,緊張不已,江肅壓低聲音,告訴他這?河下有怪魚,莫要發出太大聲響,以免惹了那些怪魚注意,他也不住點頭,而後便將目光轉向眼前的那一片濃霧,像是有些?說不出口的期待。
那神色,江肅覺得,他或許已經很久很久不曾離開過鬼市了。
船入迷霧,行了片刻,船夫收了船槳,對他們做了噤聲的手勢,江肅方覺得有些?緊張,李寒山已經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小聲與他說:“你不要怕。”
江肅:“……”
江肅閉上眼。
他畢竟習武多年,耳力極佳,那是能聽見水麵下怪魚遊動離開的聲音的,他聽那聲響似乎到了他們船下,還?未走開,猛地便從迷霧中傳來了一聲淒厲響動,像是哨聲,驚得江肅迅速轉頭朝聲響處看去,而後便是巨大水聲響起,水麵被攪得天翻地覆,船身劇烈搖晃,那船夫正迷惑不解,一句怎麼了還?未出口,已有一條怪魚猛然躍起,將他拖入水中。
水麵漫出血霧,片刻浮起一截斷肢,卻又有另一條怪魚猛然撲上?,將那斷肢拖入河中,江肅臉色蒼白,腳下灌入冰寒徹骨的河水,船要不了多久便要沉了,他匆匆左右一看,見一旁似乎正是河岸,便伸手想抓住花時清,要將他拖到河岸上去。
可他還?來不及握住花時清的手,那小船已四?分五裂,花時清嚇得尖叫,江肅和他幾乎同時跌入了河中。
四?下都是冰涼河水,江肅什麼都看不清,隻能用長劍亂打幾下,而後便想以輕功直接躍起,李寒山比他快了一步,直接握著他的手將他拽出河麵,摟著他的腰猛然躥上?河岸,江肅嗆了幾口水,咳嗽著扭頭去看,河麵之上?,卻已不見了花時清。
他不知花時清是被那些怪魚咬死了,還?是——
江肅皺起眉。
那哨聲從何而來?若照船夫所言,那些怪魚本該尋聲而去,去攻擊聲源處才對,可這些?怪魚卻咬翻了他們的船,難道說……這些?怪魚,還?能聽人操控?
江肅滿心不解,再看一旁李寒山左右張望,似是極為緊張,便開口問:“怎麼了?”
“現在在霧中。”李寒山蹙眉說,“我們很可能會迷路。”
江肅渾身濕透,那麵具蓋在臉上極為難受,他便乾脆丟開麵具,道:“先回鬼市吧。”
來鬼市的河道有許多岔道,霧氣又大,他們若想靠著自己回去,隻怕有些?困難,可從鬼市到此處的河道卻隻有一條,船夫方才不過是離開鬼市逆流朝上?行了片刻罷了,他們就在河邊,沿河往下走,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鬼市。
李寒山點頭,二人悶聲不言,卻幾乎在哪一瞬,便已將心中警惕提到了極點。
江肅心中有許多疑惑,而他覺得鬼市主人應當能為他解疑,出了這?種事,他原本還擔心路上遇襲擊,可他們好歹還是順利回到了鬼市,市集之上?並無多少變化,鬼市中人仍舊是小心翼翼打量著他們,隻是不少人的目光在江肅臉上晃來晃去,看得江肅有些?難受。
那位漂亮姐姐仍舊在青樓前攬客,她一眼看見了江肅與李寒山,還?笑吟吟同他們打招呼,道:“少主——”
她話音一頓,將目光停在了江肅臉上。
片刻之後,她似乎認出了江肅是何人,那目光不可置信,幾乎脫口而出。
“你……你是江肅?”那女子滿麵驚愕,“等等,路九呢?不對,少主夫人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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