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城:“……”
完了。
他壓根沒和鬼市主人問忍淚吟解藥的下落,還將鬼市主人得罪了個徹底,並且這結下的仇怨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不共戴天,鬼市主人或許下輩子都不會願意與他們聖教中人說話了。
賀靈城很頭疼。
他目送江肅等人離去,這才回過頭,看向了烏歧。
“鬼市內發生的事情。”賀靈城神色嚴肅,近乎恐嚇,“你知我知少主知,絕對不可以告訴教主,明白了嗎!”
烏歧正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不論賀靈城說什麼,他都隻是開心點頭。
啊,中原,有湖,有河,好地方。
這麼大魚,真好!
……
花時清不太會騎馬,又不能見日光,而騎馬時若有風掀了鬥篷,江肅擔心他的那什麼的怪病會當場複發。
他們回到附近城鎮,江肅雇了馬車,回去的速度便慢了一些,等到了長寧城外,他還未來得及去琳琅閣,便已見得方遠洛在城門口心急如焚候著,見他們二人回來,這才鬆了口氣。
江湖中人皆知鬼市凶險,江肅和李寒山才兩個人,他老擔心他們兩人要被鬼市裡的人欺負,如今看見兩人平安,好像還帶了個人回來,他才鬆了口氣,一麵騎馬跟著江肅,一麵問:“鑰匙拿到了?”
江肅點了點頭,道:“我分不出真假,也許要請白少爺驗一驗貨。”
花時清在馬車內聽見江肅他們說話,小心翼翼將車簾掀開一小條縫隙,同江肅說道:“那鑰匙應當是真的。”
依他所言,那矮胖子是鬼市主人的替身,以往鬼市內接取的各類委托,都需得鬼市主人親自審核過目,可近些年鬼市主人已有些憊懶,那矮胖子便起了私心,至少不勝天鑰匙這一事,他起初並沒有告訴鬼市主人。
他自己偷偷接了這活,交給了路九,原想自己令人去調查交付委托的人,派出去的人卻全都被甩開了,他已知道這事危險,可給的錢那麼多,他實在抵禦不了這誘惑。
“鬼市主人不願管事了?”江肅有些疑惑,“那他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花時清:“……”
他沉默片刻,放了車簾,似乎不願意提及這話題,江肅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這不是某棠文學嗎?裡麵的人若是在某件事上有了興趣,那不用說都知道是什麼事。
江肅略有些尷尬,隻好笑了笑,道:“你馬上就能見到路九了。”
提起路九,方遠洛忍不住便道:“姓路那
小子,這幾天可把白少爺氣得不清。”
江肅一怔:“他氣白玉生做什麼?”
“他說琳琅閣守衛形同虛設,白家就搞出這麼個東西來,太丟人了。”方遠洛說道,“白少爺不服氣啊,非得和他計較,這才幾天啊,白少爺連肚兜都被他偷了。”
江肅呆住了:“……啊?他還穿肚兜?”
李寒山卻在注意另一件事。
“路九的腿好了?”李寒山很是疑惑,“他不是連骨頭都斷了嗎?”
“沒好。”方遠洛歎氣,“所以這幾天白少爺那個氣的啊,待會兒你們和他說話可得小心點兒,他跟吃了火/藥似的,一點就燃。”
江肅:“……”
他沒想到自己才離開幾天,路九竟然就已經在琳琅閣內混得這麼好了,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問方遠洛,道:“你最近與傅神醫……如何了?”
一提起傅聞霄,方遠洛立即苦了臉,道:“傅神醫最近看見我就生氣。”
江肅不解,問:“為什麼?”
方遠洛用力撓了撓腦袋,很是苦惱,道:“他名字實在是太難寫了啊!他爹娘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每個字都這麼難!”
江肅:“……”
說道此處,方遠洛似乎有一肚子的苦水,轉頭就從自己懷中摸出了一張紙來,顯然是這些時日日夜揣摩,他將那紙塞進江肅手中,比劃給江肅看。
“你看我寫的也差不了多少。”方遠洛委屈道,“可傅神醫就是很生氣。”
江肅沉默著看了看那張紙。
最上頭是傅聞霄的字跡,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寫了傅聞霄三個字,連連筆都不敢有,生怕方遠洛看不懂。
而在下頭的,就是方遠洛歪歪扭扭的筆跡了。
「傅聞霄」
「亻再間宵」
江肅沉默了。
這寫得什麼啊!
莫說傅聞霄,這要是他看見了,他也生氣。
他隻能將那字條還給方遠洛,深深歎了口氣,道:“傅神醫也是為了你好。”
“不就三個字嗎,我也不是沒錯過。”方遠洛撓著自己的腦袋,很是不解,“以前也沒見他這麼生氣啊。”
寥寥幾句交談,花時清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猜出了前因後果,而他見江肅和方遠洛顯然都不是擅長處理感情之事的人,便又小心翼翼掀開車簾,主動開口道:“這三字對他而言,想必極為重要。”
方遠洛點頭:“名字嘛,重要是重要……”
花時清:“他希望在你心裡,這三個字也很重要。”
方遠洛:“……”
方遠洛和江肅猛然頓悟。
竟然是這麼一回事啊!
方遠洛連手都在發顫,左右一看,竟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炭筆來,毫不猶豫便伏在馬背上練起了字,這姿勢又奇怪又危險,江肅皺著眉不知要如何勸他,也知道自己應當是勸不住他的,便回過頭,看向花時清,想了想,遲疑問:“你與路九……”
花時清微微一怔,微微垂下頭,語調中似乎略有些緊張,一麵壓低聲音道:“或許與江少俠想的不太一樣。”
江肅蹙眉,覺得花時清有些奇怪。
“江少俠,我不是什麼好人,我也是無法在江湖上立足的人。”花時清輕聲一字一句道,“鬼市中,是不會有好人的。”
琳琅閣就在眼前,花時清卻好似一點也沒有激動,也沒有半點擔憂。
江肅可記得自己當初為了勸花時清離開鬼市,好給自己一個撮合花時清和路九的機會,誇大了路九的傷勢,說得好像路九已經垂危了一般,而若花時清真的與路九兩情相悅……他難道就不擔心路九嗎?
與他想的不太一樣?是什麼不一樣?
江肅追問:“你不擔心路九?”
花時清沉默片刻,隻能搖頭,道:“江少俠,我也許不是您所想的那種人。”
江肅:“……”
“您不必多問,待會兒見了麵,你便能知道了。”花時清小聲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從沒想過要害你們。”
江肅隱隱有些不祥預感。
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上次撮合謝則厲和樓鄢白費功夫一事在前,江肅總覺得……這一回,他可能也不會太順利。
……
琳琅閣已在眼前,白玉生聽說他們進了城,特意同傅聞霄一道出門相迎,連路九都被他拖著拄了拐,勉強靠著門站在一旁,看見江肅時,還忍不住口中嘟囔,道:“我乾嘛要來接打斷我腿的仇人。”
江肅掃他一眼,路九縮了縮脖子,正要躲到一旁去,便見江肅回身掀開車簾,扶著花時清從馬車內走了下來。
花時清穿了鬥篷擋著臉,可那身形舉止,路九隻用一眼,便能識得出那是什麼人。
他睜大雙眼,隻如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而花時清也抬起眼,朝著路九看來。
這一幕簡直就是淒苦小情人終於會麵的戲碼,江肅剛鬆了口氣,正要說話解釋,猛地便看見那條熟悉的紅緣值係統提示跳了出來。
隻是這一回的提示,和他以前所見的,都不太一樣。
「警告,因宿主離奇舉動,已成功拆散一對劇情原定有情人,情緣適配度:渣攻囚/禁、虐戀情深。」
「鬼市主人,江湖排名五十二,花時清,江湖排名無。」
「係統將對此行為作出處罰,紅緣值-10,當前紅緣值0」
江肅:“……”
這玩意他還能減???
他目瞪口呆,轉眼又見花時清幾步快步湊近路九身邊,抬手抓住路九的手,幾乎將臉貼到了路九臉側去,眼看著就要親上了——
花時清又後退了一步。
路九手腕上爬下一隻蟲子,猛然躥進了花時清的衣袖中去,而花時清頗為內疚看著路九,小聲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受傷的。”
路九神色迷茫,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這……我……”路九猛地退開幾步,與花時清拉開距離,甚至一把甩開了花時清的手,道,“你……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他又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簡直恨不得將自己腦內方才出現的奇怪想法甩出去,滿麵驚恐,道:“我剛剛怎麼了……我為什麼會對他這麼想……”
江肅:“……”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玩了!生氣!摔劍……算了,老婆不能摔。
江肅默默抱緊自己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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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充滿欺騙與失望的人世,隻有他的劍,才能帶給他久違的一絲溫暖了。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