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霄:“……”
花時清:“……”
花時清頭疼。
他深深吸一口氣,略帶些許惱怒,道:“你們根本不曾誠心扮演情侶,江少俠,這樣你又如何能達成你的目的呢?”
江肅一怔,匆匆搖頭:“我已經很誠心了。”
“情侶去月老廟時,怎麼可能會許這種願望。”花時清挑眉道,“你看看你許的願,和你未曾戀愛之前的心願,有什麼區彆?”
江肅更是不解,問:“情侶會許什麼願?”
花時清:“……”
花時清明白了,江肅是真的不知道。
他隻好深深歎一口氣,道:“自然是希望對方身體安康,希望這情緣能夠地久天長。”
江肅:“可就隻有三天……”
“你抱著這種心態,怎麼可能體驗到世間情愛。”花時清竭力想要挽回這一切,“你該將他當做是你想要廝守一生的人,你想要他留在身邊,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江肅:“……”
江肅沉默了。
他想方設法體驗花時清所說的這種情感,可他思索許久,最終也隻是垂下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青霄劍。
想要生生世世廝守的……
不,青霄劍還不夠格,在他的藏劍中,應當隻有溫青庭的無執劍才能勉強擔得上這份情感。
那麼花時清的意思,就是要他把李寒山當做是無執劍?
有些奇怪。
可畢竟花時清經驗豐富,江肅覺得自己應該向他學習,他便認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花時清深深歎了口氣,交出了第三個錦囊。
“你們還沒吃飯吧。”花時清說道,“一道吃個飯吧。”
江肅拆開了那個錦囊。
「一同酒醉,再一道醒來。」
不過這一回的錦囊字條有些不同,在這句話下麵,還有一行紅筆加粗寫就的大字。
「不許用內力壓製酒力,不許用內力加快醒酒速度,不許以茶代酒,喝酒時好好談心,不許討論劍術,喝醉了之後不許一塊比劍。」
江肅忍不住小聲念叨:“這條件真苛刻。”
李寒山也湊過來看了看,道:“可江兄不愛喝酒……”
“閉嘴。”花時清深吸一口氣,顯然已在忍耐的邊沿,“給我喝。”
江肅抬了抬手,阻止了李寒山接下來要說的話。
“無妨。”江肅說,“我最喜歡挑戰。”
……
傅聞霄同白玉生說了一聲,白玉生便令人
給江肅和李寒山送了十餘壇窖藏多年的好酒。
江肅雖然喜歡挑戰,可他還是不明白花時清此事的用意,對他而言,酒並不好喝,若是天時地利,又有恰當的人在身邊,那稍微喝一些,算是助興,可平常若是無事,他是絕對不會喝酒的。
他長這麼大還沒喝醉過,見身邊酒醉之人的情況,也覺得醉酒這件事絕不會太好受,而今他為了參透這兒女情長的秘密,也算是豁出命來了。
他與李寒山一人拿了一壇酒,倒上滿滿一碗,喝酒之前,要先碰一碰杯,好好說些祝酒詞。
可這祝酒詞可不是那麼容易便能說的,他們各自沉默不言喝了好一會兒,第一壇酒都要見底了,江肅才隱隱約約想到了些說法。
江肅在心中銘記花時清方才的教誨,身為愛侶,他應當希望對方身體安康,希望二人的感情天長地久,更應該將對方當做是自己的無執劍。
想到此處,江肅心中已浮現出了絕佳的祝酒致辭。
他與李寒山碰了杯,搶在李寒山開口之前,神色愉快,笑吟吟道:“朋友,美好的祝福送給你。”
李寒山:“……”
“願我們的友誼……不是,愛情地久天長。”江肅強行改口,道,“為我們的友誼……啊不,愛情,乾杯!”
李寒山:“……”
李寒山悶聲不言,一飲而儘。
江肅咳嗽一聲,又要接著往下說。
“我希望你無病無痛,身體安康。”江肅認真道,“長命百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李寒山:“……”
李寒山終於忍不住了。
“我還年輕。”李寒山說,“什麼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江肅:“長壽是一輩子的事。”
李寒山:“……”
李寒山隱隱有些不開心。
江肅又給自己和李寒山倒滿了酒,認真思索著接下來應當同李寒山說什麼話才好。
他想,若李寒山就是他的無執劍,那此刻無執劍化了人,而他想與自己的劍生生世世長相廝守,那他應當與劍說些什麼?
江肅心中又有了主意。
“你很好。”江肅歎了口氣,“是我配不上你。”
李寒山:“……啊?”
“我太弱了,我不值得。”江肅看上去越發沮喪,“雖然我現在比不得你以前的主人,可我覺得若是努努力,我也可以變強的。”
李寒山:“……”
他看江肅頰上微微泛紅,語氣也有些不對勁,不由便想……江肅,該不會這麼快就喝醉了吧?
以往江肅邀他喝酒,不過隻是淺酌,江肅至多就喝個一兩杯,今日可不同,他們喝酒之前還未曾吃過東西,如今更是一壇子酒都要下肚了,花時清又說不許用內力壓住酒勁,江肅可能是真的有些微醉了。
李寒山想了想,小心翼翼開口,問:“你喝醉了?”
江肅挑眉:“我怎麼可能會喝醉?”
他又灌了自己一碗酒,情緒更低落了一些,唉聲歎氣,道:“苦了你了,跟著我這麼長時間,我卻不敢用你。”
李寒山:“……什麼?”
“我自覺劍術不精,可隻需要時間,我往上本該還有更多進步的餘地。”江肅目光漸有渙散,盯著自己碗中的酒,一字一句道,“可我從不曾想過,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寒山不明白江肅的意思。
什麼叫時間不多了?江肅不也才二十歲,正是年輕的時候,如何就時間不多了?
“我隻希望有生之年,我能夠配得上你。”江肅深深歎了口氣,“也不知我還能不能有那時間。”
李寒山挑眉,道:“你的武功已經很高了。”
他見江肅搖頭苦笑,還要喝酒,李寒山便一下握住他的手腕,蹙眉看著他,道:“你彆喝了。”
江肅:“花時清說……要喝醉……”
李寒山歎了口氣,先將酒挪開,他自己再喝上幾口,一麵問江肅:“你將我當成了誰?”
江肅認真回答:“花時清說了……你是無執劍。”
李寒山:“……”
一時之間,李寒山哭笑不得,竟不知該要說什麼話才好。
可江肅沉默片刻,又抬眼看他,道:“可是不行,我想將你當做是無執劍,可我也知道你是李寒山。”
李寒山:“……”
江肅揉著自己的腦袋,他好像略微清醒了一些,如今隻覺得頭疼,喃喃便罵,道:“這該死的酒,喝醉又不是什麼好事,為什麼花時清要我們喝醉。”
李寒山卻隱隱有些明白。
醉酒雖然難受,可醉酒也能令人卸下心防。
他頭一回如今日這般,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對江肅說,那些話一口氣湧出來,就在嘴邊,他卻不知自己該要挑哪一句開口。
他隻能木訥詢問:“你為什麼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如今江肅已略顯清醒,自然不會再任由自己胡言亂語,便道:“我想要進不勝天,可那麼多人爭搶鑰匙,我覺得我的時間,好像已經不多了。”
“我能幫你。”李寒山道,“我也想看看謝無最後待過的地方。”
江肅笑了笑,他還未完全喝醉,便推開李寒山的手,再給自己倒了酒,如此悶聲喝了片刻,他頭昏目眩,隻得捂住自己的頭,從掌沿下抬眼去看李寒山,一麵喃喃詢問:“你曾說過,你想當我的劍。”
李寒山也有些微醉了,可他聽江肅問他,卻還是認真點了點頭,道:“我如今也想做你手中的利刃,為你……為你披荊斬棘……”
他難得說出這麼一句滿是深情的話來,連自己都覺得臉紅,隻是他迫不及待想要知曉江肅的反應,便目不轉睛盯著江肅看。
他好似明白了,為何會有那麼多詩句描繪美人醉酒,如此醉態,不過一眼,他酒意似已更深,早已醉意朦朧。
“我原還想,真是好笑,人怎麼能當劍呢。”江肅閉眼說道,“人是血肉,劍是鐵石,人生來多情,難以掌控,劍卻是手中利器,劍要如何,全憑你一心所想。”
李寒山蹙眉,喃喃道:“我說的劍……”
“並非我想的劍。”江肅接上李寒山的話,微微一笑,道,“我有些明白了。”
李寒山也醉了。
他跟著江肅笑,支著腦袋去看江肅,問:“你想明白什麼了?”
江肅忽而傾身上前,可那身形搖晃,衣袖撞翻桌上數個酒壇杯盞,可他卻渾然未覺,隻是握住李寒山的手,那目光飄
忽,顯然早醉得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你知道嗎,我想過了。”江肅道,“你我心意相通,高山流水,莫過於此。”
李寒山被他舉動一驚,酒醒了一些,還扶住江肅的腰,以防他頭暈摔倒,正要接話往下說,江肅卻抬手令他暫先閉嘴,自個磕磕巴巴,往下說道。
“劍術一事,至臻之境,便是……便是人劍合一。”江肅顯然已經醉得深了,開始胡言亂語,不知所言,“既然你我是知己好友,你要當我的劍,那你我便算得上是人……人劍合一。”
李寒山:“……”
李寒山垂下眼眸,歎氣道:“你真的喝醉了,若明日你想起今日所說的話……”
“什……什麼喝醉了,我明日想起來也是要這麼說的。”江肅再靠前一些,直直盯著李寒山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既然能夠人劍合一,那你……你就是我最好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