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城很頭疼。
他覺得就算是彆人當爹當娘的,隻怕都不會向他一樣日夜為了這種事發愁,他撓了撓腦袋,想了一會兒,猛地想起此處還有一個救兵,便匆匆轉頭看向烏歧,如釋重負,道:“烏歧護法!這事……你比較懂吧?”
烏歧:“?”
賀靈城想,西域中人,那可遠比中原要開放,聽聞這烏歧在西域時家中還有比他年紀小的兄弟,那他身為兄長,十有**……總該從情感方麵對弟弟有所指教吧?
最不濟,賀靈城記得,西域那邊流傳過來的春宮圖,非常寫實,在中原很受歡迎,實在不行,讓烏歧拿本春宮圖冊給少主也好啊!
可烏歧滿麵迷茫,半晌才喃喃開口,道:“我不懂啊……”
賀靈城:“……”
李寒山終於意識到自己做得的確不太對,他捏著下巴,沉思片刻,不由求助般看向賀靈城,賀靈城最終也隻好一指烏歧的貓,尷尬道:“若像是這樣橫衝直撞,還不如學學貓兒舔毛,明白了嗎?”
李寒山仍是麵帶疑惑,稍稍點了點頭,卻接著小聲詢問:“然後呢?”
賀靈城:“……”
此處荒山野嶺,就算賀靈城有心想為李寒山找本冊子現場教學,他也無處尋得那小冊子,怎麼說也總不能靠著一張嘴來說,再說了,這種事,需要說嗎?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賀靈城委婉道,“少主,回教後,屬下送你幾本書,看了就明白了。”
李寒山:“書?”
賀靈城:“對,私下看,絕不可外傳,對少主一定大有幫助。”
李寒山:“……”
李寒山越看越覺得方才賀靈城所說的這一通話有些奇怪,他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最多不過是覺得自己方才不該那麼狠磕過去,他不由又摸了摸自己的唇,再看看烏歧的貓,覺得自己似乎……懂了一些。
李寒山乾脆站起了身,抬步要朝外走,賀靈城便急忙追問:“少主,你要去哪兒?”
“雨快停了。”李寒山答,“我去找他。”
他想,無論如何,事情也總該得有個結果。
無論這結果在如今是好是壞,反正他早都做好了等待二十年的準備,他不著急,他可以二十年後再來。
可雨已經要停了,他還得帶江肅一塊回聖教呢,他們該要一齊動身了。
……
江肅離了小屋,卻並未離開太遠,不過是走到了一旁的樹林之中,便已停下了腳步。
他實在沒想過會發生這種意外,可他抬手去摸自己被磕出血的嘴唇,卻又並不覺得有半點惱怒,至多有些無所適從。
也許是因為方才李寒山的動作太大,這一下磕得太狠,全然沒有半絲曖昧情緒,隻如同被人當臉揍了一拳一般,以至於江肅一點也沒有被李寒山強吻了的感覺。
他隻覺得嘴疼。
他乾脆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還是能蹭下些許鮮血,不由感慨武林高手果然就是高手,李寒山這等武功的人,連頭槌都很厲害。
可無論他再怎麼自我安慰,那也切實是一個親吻。
李寒山喜歡他,他最好的朋友,竟然對他抱有這種曖昧情緒。
江肅歎了口氣,卻也知道如今在此哀歎也並無多少作用,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若是還想要李寒山這個朋友,那自然應當早些想辦法解決。
可關於如何解決這種事,江肅思來想去,腦中也隻有一個辦法。
這種時候,隻能對李寒山發好人卡了。
江肅深深歎了口氣,左右一看在樹叢中找到了一棵極矮的歪脖小樹,這樹還未長成,樹頂也就比他略高一些,樹乾一側伸出一叢枝椏,看起來就像是人向側邊伸出的手,正巧可以將劍掛在上頭。
江肅便猶豫了片刻,抬頭看了看,雨已差不多要停了,他便脫下蓑衣已鬥笠,給那小樹穿上,而後解下腰中青霄劍,掛在了斜側伸出的那根樹枝上,自個退後一步,認真打量。
很好,這身高架勢,看起來的確有些像是拿劍的李寒山。
江肅這才深深吸了口氣,竭力將眼前小樹想成李寒山,閉上眼猶豫半晌措辭,方才開口,聲情並茂對那小樹開了口。
“你很好。”江肅說,“你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大好人。”
不,這太奇怪了。
天底下哪有衝著魔教少主說你是個好人的?
這發卡程序一看就僅符合現代國情,一旦拿到江湖邪道中去,就有些不適配了。
至少江肅覺得,對邪道中人而言,誇他們是好人,絕對是在罵他們。
這也就是說,對邪道而言,這句話或許要顛倒過來說。
他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正要對小樹說出自己在腦中構思好的下一句話時,猛地聽見樹林中傳來一人腳步。
這聲音並不算大,踩在落葉之上竟也難以聽聞,不過是因為對方並未隱藏自身行蹤,江肅才能有所差距,此人武功極高,在這樹林內,也隻有一人能有如此高的武功了。
江肅回過頭,果真看見身後之人是李寒山。
完了。
他的話才練了個開頭,李寒山就冒出來了,這不給他一點練習機會,待會兒鐵定要出岔子。
李寒山也很緊張。
方才畢竟發生了那麼多件令人覺得尷尬的事情,他再見江肅時,一時竟不知自己該要說些什麼話,他隻能乾巴巴對著江肅笑了笑,道:“雨停了,該走了。”
江肅點了點頭,竟真的跟著李寒山走出了幾步。
他的劍和蓑衣都還掛在那樹上,江肅一時未察,走出一段距離,方才猛然回神,立即扭頭折返回去。
蓑衣倒無所謂,青霄劍可絕對丟不得。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對不起這個新老婆了,見麵第一天就讓老婆淋了臭水,現在竟然還將老婆忘在了樹上,他心痛不已,好好摸了摸青霄劍,便聽李寒山遲疑問他:“你為何要把劍與蓑衣掛在那種地方。”
江肅也乾巴巴笑著回答:“……太重了。”
李寒山:“哦……”
不行,這場麵,實在是尷尬極了。
李寒山終於鼓足勇氣,竭力想要打破眼前尷尬,認真同江肅道:“方才之事,是我的錯,你不必放在心上。”
江肅:“……”
“你我還同往日一般相處便好。”李寒山說,“先回聖教,待你拿齊不勝天的鑰匙,我再隨你一同進不勝天看一看。”
他語調平靜,心中雖然略有些許失落,可也僅是如此而已,他並無多少不悅,畢竟先前都做好等待二十年的準備了,如今不過一個小小失敗,對他而言,這實在算不得什麼。
江肅稍稍一怔,不由搖頭歎氣,道:“你還真是個好人。”
李寒山:“什麼?”
江肅:“……”
不對,他怎麼還是誇魔教少主是好人了?
江肅飛速更改措辭。
“你真是太壞了。”江肅認真直視李寒山的雙眼,說道,“你的確是個無情無義的大魔頭。”
李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