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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肅沒想到張問雪會在此處。
若他早知道張問雪在這兒,他絕對不會同意孫藺編出這種話來,而今他看見張問雪便覺心中發慌,喏喏喚一句師兄,未曾等張問雪開口問他怎麼回事,他已主動上前拉住了張問雪,將張問雪一人帶到一旁,想要私下同張問雪說清此事的前因後果。
說來說去,他為的不過是絕情穀中的兩把鑰匙。
張問雪先前並不知道聶浩渺手中有不勝天的鑰匙,可江肅所說的孟渡他倒是知道的,他聽聶浩渺說過,前幾日有幾人一同入了穀,其中一人便是那出了名的鬼手邪醫孟渡。
孟渡畢竟在江湖上有些名氣,且他入穀時不哭不鬨,也並無悲傷之態,與其他人並不相同,聶浩渺便多注意了一些,可孟渡並不拒絕進入絕情穀,他便也不曾多想,隻不過在張問雪來此時,將此事當成是一件有趣之事告訴了張問雪。
江肅聽說孟渡在此處,略微安了些心,而後便請張問雪幫忙,為他尋些可以喬裝打扮的衣物,他想早些進入絕情穀。
張問雪卻蹙眉問他:“你方才同守衛說的人,應當不是李寒山吧?”
自那次知曉李寒山的身份之後,張問雪便明白了,他對江肅的感情絕不會有任何結果,倒不如早一些抽身而出,往後也能恢複得更快一些,他看得出來江肅對李寒山是不一樣的,那李寒山乾脆就對江肅一片癡心,這二人在一塊,隻要江肅能開竅,張問雪便覺得,他們往後絕不會有這等感情糾葛的時刻。
果真江肅不住搖頭,道:“那是孫藺編出來的謊話。”
他說完這句話,略有些苦惱,小心翼翼看了張問雪一眼,尷尬道:“師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張問雪一怔:“怎麼了?”
江肅不知要如何開口。
他閉上眼,回憶起自己在魔教中看見的溫青庭留下的筆錄,喃喃道:“我在魔教內,看見了師祖的書信,他與我所想的……實在很不一樣。”
張問雪倒不覺有異,隻是微微點頭,道:“我說過,你將他想得實在太過端肅嚴厲——”
“比那還要不一樣!”江肅深吸一口氣,道,“師兄,你可知道門中師祖留下的那本習劍的心得筆錄,根本就是謝無所寫的!”
張問雪一怔,道:“這……”
“全門上下,隻有我一人看著謝無的筆錄習劍,也隻有我一人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模樣。”江肅深吸了一口氣,卻又不好直說,隻能儘量委婉一些,道,“而今我同當年的謝無並無多少不同,雖能有情——”
他稍稍一頓,將目光轉開,看了不遠處的李寒山一眼,卻又不免歎氣,接道:“卻不可有欲。”
此事困擾他許久,而他又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
這事若不解決,他隻怕永遠都得為此糾結。
張問雪一向善解人意,又極能領會江肅的意思,江肅如此一說,他幾乎一下就明白了江肅的意思,再往細處去想,他竟還覺得……師弟的想法,實在有些可笑。
張問雪輕咳一聲,忽地提起了一句與此事並無多大關係的事情來:“師弟,你可還記得山門之下,有位賣包子的阿嬤。”
江肅怔了怔,點頭,道:“我記得。”
“她今年年逾古稀,是高壽,而她夫婿多病,常年臥榻在床,比她還要年長半輪。”張問雪問,“你覺得他二人感情如何?”
江肅想了想,答:“很好。”
張問雪又問:“你覺得他二人之間,除開情外,還能有欲?”
江肅:“……師兄,這不一樣。”
張問雪又道:“你見過雙峰門的大長老吧。”
江肅將方才的話咽了回去,點頭,道:“見過。”
“他早年受了重傷,幾乎將胯骨劈斷,好容易撿回一條命來,可你該知道……”張問雪稍稍收聲,他不好意思直言那位大長老的境況,卻又輕聲同江肅道,“可他後來遇見了惠雪峰的藺女俠,而藺女俠並不介意他如何,二人至今相守了二十餘年,夫妻伉儷情深,也是江湖中的一段佳話。”
江肅:“……”
“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張問雪道,“你若是真喜歡他,隻要能在一起,便能讓他覺得開心快樂。”
江肅:“……”
張問雪溫和親切地說完這句話,可江肅心中……不知為何,突然便浮現出了烏歧的畫。
張問雪的意思是,一人不可人道,並不影響二者之間的感情。
江肅想,嗯,對,烏歧好像畫過,就算那什麼不行,也可以靠著專門定製的道什麼具來行。
張問雪說,兩個人隻要在一起,便能覺得開心快樂。
江肅想,哦,對,烏歧好像也畫過,有些事,並不是要到那一步才能開心快樂的——
江肅:“……”
等等,他一定是被帶歪了,他到底在亂想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