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說話,在懷中摸索片刻,掏出一條手巾,塞給江肅,乾巴巴道:“蒙上。”
江肅將那手巾接過,係好蒙住了自己的臉,一麵道:“放心,應當沒有人能發現我們的下落,就算發現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我是誰。”
李寒山不信。
那些喜歡江肅的人,他可見過不少。
他覺得哪怕隻是一個背影,都足以讓那些人發現江肅的身份,而在這絕情穀中,一旦江肅身份暴露,那後續必然要引來無數麻煩,而哪怕是出於他自己的私心,他都不希望江肅被其他人認出來。
他們翻過這屋簷,再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便見著了聶浩渺同他們所說的絕情穀內穀。
眼前山壁高聳,如同斧劈,壁上有數處洞穴,每個洞口都有守衛值守,而江肅根本不知道孟渡在哪處洞穴之中,他們總不能一個一個洞穴闖進去找尋孟渡的下落,這樣動靜太大,還會和絕情穀主聶浩渺鬨翻臉,聶浩渺手中可還有一把鑰匙,江肅還不想和他鬨得太僵。
二人在此處駐足片刻,隻能先行返回,江肅還想,反正師兄同聶浩渺的關係不錯,他應該可以讓師兄從聶浩渺口中問出些同孟渡有關的消息來。
待二人回到休息之處時,天色已隱隱泛白,近來天色亮得越來越早,而江肅備受溫青庭打擊,已有段時日不曾好好練劍了,今日他心中算是豁然開朗,正要問李寒山要不要同他一道去練劍,不想李寒山已皺緊了眉,道:“你喝了酒,早點休息。”
江肅:“……”
不過兩杯小酒,他早就醒得差不多了,可今日畢竟特殊,李寒山在今日說的話,他多少要順服一些。
江肅隻好點頭答應,正要轉頭返回屋內,不想正見張問雪向他二人走來,這張問雪顯然剛醒不久,不過是披衣起身到外頭來打水洗漱,見著二人結伴回來,江肅還穿了一身黑衣,他大約便明白這兩人去做了什麼,低聲詢問二人道:“如何了?”
江肅搖了搖頭。
若不能白天進入內穀,亦或是不能得知孟渡究竟被關押在何處,他根本沒辦法從絕情穀中救出孟渡。
他想請張問雪幫忙,張問雪自然會點頭答應,他也勸江肅和李寒山先回去早些休息,可二人各自朝屋中走了幾步,江肅卻忽而又想起一事,轉頭看向李寒山,脫口道:“我的衣服。”
李寒山跟著想也不想回答:“待我清洗乾淨——”
二人話音同時一頓,隨後一同將目光轉向了張問雪。
張問雪:“……”
張問雪覺得自己好像莫名知道了什麼秘密。
張問雪停頓片刻,問:“什麼衣服?”
江肅笑了笑,道:“師兄,我未帶深色衣物,又擔心夜中潛行叫人發現,便同他借了一件。”
張問雪又問:“清洗乾淨?”
江肅:“昨夜喝了兩杯酒,將酒漬弄到衣服上去了。”
張問雪:“……”
張問雪看著江肅神色,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他很了解江肅,他看著師弟長大,江肅是不是在說謊,他很容易便能分辨出來,而他再想想自己昨日同江肅說了什麼話……他大致已能猜出昨日發生了什麼事。
可他並無不悅,甚至還有些孩子長大了的欣慰之感,他覺得自己應當已是放下了,他乾脆抑不住唇邊笑意,甚至還忍不住道:“衣服嘛,丟了換新的便好,不必洗,咱也不是買不起。”
說到此處,他還摸了摸錢袋,將裡頭的錢掏出來全都交給江肅,道:“回去換身衣服,再買些好吃的。”
江肅沒想到張問雪會是如此反應,他還稍稍一怔,道:“師兄,我們在絕情穀。”
絕情穀中可沒有買東西的地方,他們吃穿用度都是由絕情穀中人親自送來的,張問雪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卻還是堅持將錢塞給了江肅,而後更為激動,道:“沒關係!師兄給你們下廚!”
江肅:“……”
李寒山:“……”
眼看著張問雪躍躍欲試,江肅也不好拒絕,他隻好點頭,道:“多謝師兄。”
李寒山也跟著念叨:“多……多謝張掌門。”
話音未落,張問雪已重重咳嗽了一聲。
“叫什麼張掌門。”張問雪道,“多見外啊!”
他有意暗示,李寒山滿頭霧水,還想正邪之間,他若不稱呼張問雪為張掌門,又應該叫張問雪什麼。
李寒山得出了答案。
“張掌門。”李寒山一頓,改口,道,“不,張大哥,謝謝你。”
張問雪:“……”
李寒山:“呃,張兄?”
張問雪:“……”
李寒山:“張……哥?”
張問雪:“……”
張問雪麵上的微笑掛不住了。
他有些心痛。
怎麼回事,好容易養大品學兼優還劍術高超的美人師弟,怎麼就被這麼個魔教傻子拐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