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則厲的突然讓位來得太過突然,一時之間,無論是江肅還是李寒山,都不曾回過神來。
以江肅對謝則厲的了解,書中的謝則厲恨不得獨攬教中一切大權,更是萬分忌憚他人窺伺教主之位。
哪怕李寒山是他選定的繼承之人,也是他名義之上的義子,他也一向對李寒山百般防備,又怎麼可能就這麼把自己的位置拱手相讓。
江肅心情複雜,實在猜不出樓鄢究竟是做了什麼,才能讓謝則厲有這麼大的改變。
不論怎麼說,白送的教主之位,不要白不要,江肅瞥了眼李寒山,算是暗示,呆怔著佇立原地的李寒山這才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接住謝則厲遞過來的令牌,卻又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片刻方才憋出一句,道:“寒山必定不負父親所望。”
謝則厲道:“教中事務如何處理,我早先同你說過——”
江肅微微皺眉,心想狗改不了吃屎,謝則厲給了李寒山教主之位,隻怕私下還是要插手魔教教務。
謝則厲:“——既然如此,以後沒事就彆來煩我了。”
江肅:“……”
謝則厲掃了一眼江肅,再補上一句:“有事也彆來。”
江肅:“……”
李寒山:“……”
江肅呆著了。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猜測失誤,怎麼事,他難道連謝則厲心中的想法都無法揣摩了嗎?
他退步了,他墮落了,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個謝則厲,真不是其他人假扮的嗎?
江肅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開口,道:“換教主是大事,謝教主怎麼也得一次魔教再說吧?”
“江肅,我教中之事,你有什麼資格插手?”謝則厲看向他,話中明顯帶刺,道,“本座早已傳令回教中吩咐好了一切,這等小事,還不必你來廢話。”
江肅想了想,方才青樓相遇,他同樓鄢說的是自己帶李寒山來此逛一逛,樓鄢顯然並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去做什麼事的,那也就是說,此時此刻,樓鄢與謝則厲,應當還不知道他們的關係。
於是江肅抬眸,裝出些許恭敬,人認真同謝則厲道:“謝教主,大家都是一家人——”
他看
著謝則厲眸中神色古怪變化,好似終於滿意了一些,又改口,道:“哦,我忘了,現今或許不該叫您謝教主了。”
謝則厲:“……”
“我與寒山既無夫妻之分,那無論喚您作嶽父還是家翁,都有些不太對。”江肅認真思索,“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若謝教主不介意,從今往後,我還是喚您一聲——”
謝則厲:“住口!!!”
他抑不住厲聲大喊,更是氣得不住發抖,而幾乎就在下一刻,江肅見謝則厲麵上泛起古怪微紅,這才放了心,至少確認了眼前這性情大變的,的確就是魔教教主謝則厲。
隻不過近來謝則厲修身養性,這脾氣顯然有了不錯的改善,他隨是一時惱怒,可深吸了幾口氣後,倒也還是將這怒氣憋了去,隻當做方才什麼都不曾發生,隻是冷哼一聲,移開目光。
可偏偏樓鄢很是好奇。
身為梅幽宮宮主,他對這種事,顯然總有些過度的關注,更忍不住對此頗為好奇,他忍不住開口詢問,道:“那你們方才去青樓——”
話音未落,謝則厲猛然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樓鄢不由一僵,默默閉嘴,想著此刻謝則厲隻怕死也不願意聽見彆人在他麵前提起這兩個字,可江肅一貫刻意針對謝則厲,謝則厲不想彆人提起,他便非要提,笑吟吟道:“樓宮主又去青樓做什麼?”
樓鄢:“……”
謝則厲咬牙切齒,他是真不喜歡江肅,也的確恨極了江肅。
他怪自己,當初若不是他眼瞎,非得覺得什麼美人才配梟雄,主動去撩撥這江肅,那他也不至於被江肅硬生生塞了藥,鬨得現今竟到了如此境地,行動不便不說,還得身居人下——雖說如此好似也彆有一番韻味,倒不叫人排斥,可每當他想起自己當年萬人敬仰的氣度,還是忍不住很生氣。
他早知道江肅似乎已經勾搭上了自己的義子,可這兩人勾搭是一事,江肅想要登堂入室又是另一事,謝則厲不由伸手,重新抓住他方才交給李寒山的那塊令牌,麵上神色一沉,冷冰冰道:“寒山,若你主動要與正道中人糾葛,本座又如何能放心將這教主之位交到你的手上?”
李寒山:“……”
李寒山並未鬆手,謝則厲扯不那令牌,江肅更是笑吟吟感歎,道:“謝教主,送出手的東西,哪還有收回去的道理?”
謝則厲:“……”
他氣惱不已,手上不由便用了更大的力氣,想要從李寒山手中將那令牌拽回來,隻是若李寒山不肯鬆手,如今沒有武功的他又怎麼可能成功?
想到此處,謝則厲不由回首,看了身後的樓鄢一眼,顯然是在暗示樓鄢趕緊為他出頭說話,可他哪知道在這種事情上,樓鄢顯然更傾向於江肅,見謝則厲看來,也隻是笑了笑,道:“教主,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不必為他們如此操心了。”
謝則厲氣得發抖,而他可是最生不得氣的,他捂住胸口,那股熟悉的燥熱之意一下湧上胸口,再難忍耐,而樓鄢見狀,便對江肅與李寒山使了個眼色,讓他二人帶著令牌先行離開,江肅這才和李寒山一道離了此處。
待到自己屋內,李寒山方才再拿出那令牌,倒好像還有些不過神來,片刻方開口道:“我……有些突然。”
江肅笑了笑,道:“這是好事。”
謝則厲已傳令回魔教,宣告李寒山將要成為下任教主,如今不過是因為不喜歡江肅,而略有微詞,樓鄢也允諾過會在此事上幫助他們,這件事他們不必再擔心,李寒山成為魔教教主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江肅的目標又完成了一部分,他心情頗好,又想謝則厲和樓鄢不知還要在此處呆上多久,他不想多生事端,便隻是在客棧內同李寒山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便同樓鄢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