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靈覺告訴他,素巴通在這裡布置了很多後手,這家夥身手也不弱……還有那個智械師。
帕瓦穿好衣服,順口問了句:“那家夥沒走嗎?”
素巴通點頭:“他還有幾場手術。”
“還有其他人也做這個……”
“那倒不是,之前下雨不是有很多房子倒了麼,死的也罷了,傷的運不出去。這位白天就給幾個重傷員手術,你後麵是幾個單純骨折的。”
“哦?”
其實帕瓦是明知故問,他早見到工作室這邊人進人出,也知道是什麼情況,否則怎麼可能進來?但有些問題,該問還是要問的:
“他是個正經醫生?”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帕瓦咧嘴笑:“還有副慈悲心腸……”
這一刻,他終於打消了舉報的想法。不是被感動,而是這樣的有道德感的“醫生”更有可信度,用起來也順手,而且“反抗軍”嘛,活動範圍絕不隻東七二五區,以後還可能打交道,有長期聯絡的價值——雖然他還沒拿到聯絡方式。
帕瓦在素巴通這裡停留時間太長了,沒有再多說,悄無聲息地離開。
走之前又瞥了眼這處工作室,還有房間亮著燈,也有些病人家屬在焦急等待。
正如素巴通所說,手術還在進行。
而且,這也是很好的掩護,哪怕回頭有人查到,也可能將他與這些傷者混淆。
素巴通的工作室算是這片城郊貧民窟的高處,在裡麵不覺得,出來之後,周圍仍然是汙水橫流,水位並沒有下降太多,附近不少屋頂樓體之上,仍然聚集著無家可歸的人們,他們需要在悶濕、臭氣和蚊蠅滋擾下,熬過這一夜。
這種掩護就更妙了。
於是在夜色和人影遮擋下,帕瓦不緊不慢離開。
雖是如此,他還是能夠感受到,有人的淩厲視線從他背脊上切過——是那個智械師的同伴或者說是保鏢。
這一點,帕瓦進入工作室之前同樣已經確認了,且借此確證,那家夥大概率是“反抗軍”那掛的,擁有不弱的武裝勢力。對他來說,在這種情況下接受對方的手術,已經是在冒險了,如果不是短時間內沒有其他的選擇,他很想將那兩個保鏢先乾掉。
還好結果能夠讓他滿意。
對投來視線那人遠遠的比了個中指,帕瓦消失在樓體屋宇的陰影中。
“神經病吧這是!”阮成輝吐了口唾沫,“一看就不是個好種。”
“你閉嘴。”哥哥阮成俊喝斥了一聲,聲音壓得更低,“這邊人際關係太複雜,而且各種畸變強化、智械改造的危險分子也多,說不定就招一個大麻煩……我們這次過來,不是招惹新麻煩的。”
阮成輝當即閉嘴,作為“小阮”,當然要聽哥哥“大阮”的,這是三十年裡被打出來的經驗。
兩人繼續等待,直到下半夜,才見要等的人從那黑商的工作室裡出來。
小阮低聲叫了句“阿卡哥”,又遭到大阮嚴厲一瞪。
阿卡哥微微點頭:“沒什麼情況吧?”
“有情況也讓積水給擋住了。”小阮搶答,“裝甲車都開不進來,所以救護車進不來就很合理了。”
然後他就挨了大哥一腳。
阿卡哥笑起來:“先走吧。”
大阮小阮已經探明了路徑,三人一起穿過屋頂上滯留的人群,攀高走低,在臭水彌漫的貧民窟裡打轉。
期間,大阮輕聲道:“您手術的那個人,應該不是個善茬兒。”
“嗯,他是剛登榜的通緝犯,一個名字叫李義生,另一個名字更有名些,叫‘帕瓦’。”
對他而言,做這種智械改造手術,“客人”的很多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小阮挑眉:“那個叫帕瓦的?賞金很高啊。”
大阮冷哼:“咱們的賞金不比他少。”
“應該也是隱約覺察到咱們的身份,才放心。”阿卡哥說著又笑,“他沒有反手一個舉報,倒是省了不少事兒。”
大阮和小阮都是一驚:“他猜到我們的身份了?”
“正常,否則他未必肯找我。”阿卡哥搖搖頭,不再說帕瓦的事兒,“我們這條線上,幸存人員撤離如何了?”
大阮回應:“都已經撤出去了。”
“嗯,後續行動也要暫時繞開東七二五區,這裡的局麵已經失控……”
“既然失控,我們就沒有必要再進來。”大阮聲音始終低沉,但語氣有變化,“鋤奸、暗殺、報複並不能幫助我們擊倒敵人,完善的組織建構才可以……阿卡哥,這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