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駕駛員位置的王培烈,這一句吐槽切中了遊艇上除了唐立以外,所有人的心思。
其實也沒有其他人了,這艘十米長的運動型遊艇,是以速度為賣點的,體積小,座位少,本也裝不了幾個人。酒店那邊隻出艇子不出人,幸好這邊王培烈、朗金都能駕駛。
就是續航要打一個問號。
朗金有一個新想法:要不然直接把燃油和電池耗儘,在海上飄著等救援好了。反正他這邊申請程序還沒有走完,現在出海也是沒頭蒼蠅似的……
前提是不會有那啥“失控的導彈”。
唔,概率很低,對吧?
朗金猶豫了片刻,終於是鼓起勇氣,在引擎的轟鳴聲中大聲道:“唐總,大區中心那邊還沒有回複,沒有坐標,可能我們轉到天明也找不到,而且周邊海域也並不太平,海盜什麼的……”
唐立大馬金刀地坐著,迎著擋風玻璃也擋不住的激勁的海風,同樣大聲回應:“有‘瓢蟲平台’鎮著,也杜絕不了海盜嗎?唔,說不定這裡麵就有康執政或其他勢力的資助……”
朗金給噎了下。
還好唐立緊接著又道:“不過我知道有個方向,目前肯定沒有海盜。”2
“啊?”
唐立拍了一下王培烈的後背:“往那邊去。”
他朝海灣之外,大概是東南方向指了下:“那什麼‘鋼玉號’的坐標沒找到之前,就往這個方向開。”
王培烈“哦”了聲,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相詢:“唐總,這靠譜嗎?”
“比你靠譜。”
唐立又拍王培烈的後頸:“相信我,我早就看到那個‘瓢蟲平台’往那邊飛了。那玩意兒雖然是個老古董,但也正因為是個古董,在你們這兒也應該挺金貴的,總不會辛辛苦苦獨立出任務,應該有個什麼艦艇承載吧?”1
後半句顯然是問陶琚的,然而後者呆呆地看他,似乎是沒聽明白什麼意思,又或者是想明白了,卻不敢置信。
朗金則是抬頭,看向雖已雨歇,卻陰雲密布的夜空,心中有些迷惑:
那隻“瓢蟲”真是往那邊飛的?
他之前百忙中也掃了兩眼,似乎與唐立所指方向,錯開了一些角度。
唐立顯然極有信心,且理所當然地表示:“找不到‘鋼玉號’,咱們就近距離參觀一下伍執政的軍艦也是好的。有他們保駕護航,想來些許海盜,也不至於撒歡兒;也許中間沒油了,還能借點兒……”2
朗金眼角又抽了一記,或許是心虛,唐立這說法,怎麼聽都像在點他。
自家那點兒心思,貌似儘在這位新總監的掌握之中。
還有,唐立這說法,大有“如果找不到鋼玉號,咱們就找軍艦樂一樂”的意思……1
這時候,同樣不想找死的王培烈,完美充當了朗金的嘴替:“可是唐總,那邊可是有前科的,確定不會把咱們再標成海盜,一炮給轟了?”
“嗯,坦白說,我不太相信伍執政那幫手下的節操。”
唐立出奇地坦白,說得艇上其他上心下又是一沉,但很快,他又哈哈大笑:“不過我相信咱們今晚上的運道,讓‘瓢蟲’狂轟亂炸都不死,憑什麼要死在海上?”
“……”
遊艇上的人們,仿佛腦袋和喉頭同時挨了重重一擊,說不出話來。
小艇劃過黑沉沉的海麵,離岸越遠,風浪越大,越沒有方向感可言。
令人惶惑的沉默中,身後引擎的轟鳴以及遊艇切過海麵的水響,在這黑沉的闊大空間裡,清晰又微渺,根本感受不到一點回音,全都被深沉的黑暗、無窮儘的潮湧吸食殆儘。
同樣被吸食的,還有人們身上的熱量。
這樣的情境,使得心理防線本就已經崩潰掉的陶琚,不由自主打顫,幾秒鐘後,連牙關都忍不住“得得”作響。
“哎呀,何必呢?”
唐立的臂膀適時圈住陶琚的脖子:“八慫啊,也許你不信,但今晚你遇到我,真的是你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兒,不是有那句話嘛,朝聞道,夕死可矣……”6
這算勸慰嗎?
旁觀的朗金忽然感覺,他正處身在一個極致空曠的劇場中,舞台上正演著一場荒誕劇。2
他既是觀眾,又是演員。1
似乎置身之中,卻又永遠投入不進去。
而此時,舞台上響起了戲劇化的台詞:“船,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