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琚不知道伍執政會怎麼想,也不知道左太的意思,可能他們自個兒也不清楚——既然是“走狗”,哪能讓“主人”的心思按照狗的邏輯完美運轉呢?
這是很微妙的局麵,也是像帕瓦這種投機人員可以嘗試介入的機會。
陶琚也想,帕瓦恐怕就是看到了他想,才找他做“搭檔”。
隻是,這家夥與他素未謀麵,最多就是在伍嗣恭那裡聽一些關於他的評價,怎麼就能一抓一個準呢?
陶琚想不明白,隻能再試探性地往下聊:“可你現在剛惹了事兒,立刻找上門去,是給左太添麻煩……”
也是給我添麻煩。
後麵這句不好說出來,但前麵的卻是實話。
左太現在絕不會與姓伍的翻臉,兩人現在還是實質上的盟友:伍執政先天不足,左太不接地氣,還需要互相依靠。
這種情況下,一個剛剛差點兒宰了伍執政兒子的逃犯,想獲得左太的庇護,是嫌左、伍兩人翻臉不夠快嗎?
帕瓦一臉風輕雲淡:“所以我隻是你的司機兼保鏢啊。”
陶琚“哈”了一聲:“你嫌我死得不夠快?”
“我們是搭檔,福禍與共。同樣,也是互相幫助的關係。”
帕瓦看向前方被車燈照出一道光帶的昏暗街道,語氣平靜且隨意:“像你這種沒什麼靠山,基因血脈又非常敏感的小崽子,這件事後多半是活不下去的。這種時候,我給你個建議:如果他們認為你有惡意,做了壞事,最好你真做了,而且還有繼續去做,且讓他們攔不住的能耐,否則結果隻有更糟。
“如果你真有我這樣一個搭檔,非常危險,但始終藏在暗處,沒有被抓到,還捏著一點兒對麵的小把柄……是不是就有一點兒安全感了?”
並沒有。
陶琚很想吐槽,隻是這一刻,他心裡頭又是一動:如果他真的能夠與帕瓦達成合作,或者促成帕瓦與左太達成合作,他確實有了一點兒從前未曾擁有的“價值”。
唔,再仔細一想,促成合作,他的價值反而不容易保全;但如果能夠擋在左太與帕瓦之間,讓合作永遠都繞不過他,這比較很理想了。
可這又該怎麼做?
陶琚皺眉思忖,他似乎見到了一些可能性,一些埋藏在黑暗深處的光點兒,卻又實在不敢將身家性命交給身邊這位臨時“搭檔”,除非他瘋了……
可這樣的情境,似乎又在哪裡見到過。
“喂,小崽子,不瘋魔,不成活!”帕瓦倒有點兒苦口婆心的味兒了,“你想想,如果你不發瘋,之前在酒店裡,基本就被炸死了;如果你不跟著唐立一起發瘋,伍嗣恭可以隨便挑一個好日子整死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醫院裡掙命;現在你可能很麻煩,但再瘋一下,誰知道結果會怎樣?”
瘋你媽個頭啊!
陶琚對那個“瘋批”唐立已經有應激反應了,他下意識呲牙咧嘴,頭皮也是發緊。可也在這時,他忽然又是腦子一清,驟然醒悟,之前情境的熟悉感,究竟由何而來:
這種鼓勵他發瘋的言語,唐立與帕瓦,幾乎是一脈相承。
東七二五區專出魔鬼嗎?
帕瓦還在繼續:“所以你為什麼不繼續瘋下去呢?你當走狗這些年,也活不什麼人樣兒來,還不如換一種活法。”
唐立認為我是走狗,帕瓦也這樣認為……
陶琚的心態哪怕是崩無可崩,這種時候也在咬牙。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如果我發瘋,我為什麼要跟著你這條喪家之犬?跟著唐立就好了,至少他還有一個官麵的、冠冕堂皇的身份……”
“可以啊,你完全可以扯他一起,我沒意見的。”
帕瓦又扭頭,在昏暗車廂裡衝陶琚一笑,顯出參差錯雜的牙口:“你沒有發現,我們兩個特彆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