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階段，就不是那麼順利了。
雖說陶琚已經與“渾敦”達成連接，但要跨越時空阻礙，將力量反向傳輸過去，且形成明顯的有效性，還是非常困難。
這就像是以水澆地，雖然土壤可以滲水下去，但是要滲透到幾十、上百米深度的地層之下，讓那裡一位乾渴將死之人吸吮到嘴裡，保命求生，難度就太高了。在未徹底了解土壤結構性質的情況下，隻倒一盆水就是笑話，甚至一個池塘、一個湖泊都有問題。
最直截了當的方式，當然是打穿地層，直接將水注過去，且不說能不能做到，真這麼搞，基本就可以準備與“開墾團”以及後續的中央星區入侵者的“霧氣迷宮爭奪戰”或“內地球生死戰”了。
目前的方式，隻能是大水漫灌。
通過與陶琚的連接，大致確認方位，持續不斷嘗試，這是低效但必要的實驗。最關鍵的是，無論是羅南還是“渾敦”，乃至於其身後的“百峰君”都有著近乎無窮無儘的超凡力量，短時間內，完全經得起這樣的消耗。
至於這種超凡力量的遠程抽取灌輸，會對“內地球”那邊，尤其是“百峰君”所在的湖城周邊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應該不至於。羅南有些大致判斷，但他還是給外麵的文慧蘭發了個消息，讓她轉告鄧純、老藥，關注著那邊的情況。
也就是發消息這段時間，“渾敦”對陶琚的“隔界加持”效率，基本上也能夠確認了——萬中取一都是樂觀的，實際滲透率可能隻有十萬之三、四，在“內地球”已經可以移山斷江的偉力，絕大部分都損耗在厚重複雜且性質難辨的時空屏障中，實在浪費。
羅南要反省。
他之前隨便改“美德協會”的“贖罪樹”儀式，是有點托大了。
主要是那些資料裡，隻有“美德協會”這個儀式，形式上與“百峰君”的超凡加持有點兒相似——材料中都有樹嘛，於是就拿來用了。反正本質上是要與“渾敦”建立連接，根本就沒指望那個邪教組織的儀式效果。
可既然用了一點兒，哪怕隻有一點兒，相應的儀式元素，也應該再認真琢磨一番，或者改造得更徹底些。像這樣不倫不類的結構，在傳輸效率堪憂的情況下，實際乾涉效果也會更爛。
如今想想，“美德協會”能夠憑借這種邪惡儀式獲得超凡力量，並經過了高能中心的“認證”，就證明儀式本身還是有點兒效果的。那種疑似的指向性，嗯，就是對“霧氣迷宮”、也可能是對“內地球”某片高能環境區域的指向性，若能有協會內部的資深人士來向他展示一番，應該能抓取到更多細節。
要不然，就讓朗金把這件事兒當真，找幾個在押的“美德協會”罪犯做實驗……那也遲了。
羅南搖頭，船到中流，再劃回去意義不大。
反正隻是個實驗，一兩次失敗也不算什麼，陶琚那邊……
應該死不掉吧。
對這樣一條隨時可以將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意外”掉的人形走狗，羅南的關心也僅此而已。
羅南大概計算一下，以這種傳輸效率，等“渾敦”能夠形成實際加持，應該要幾個小時後了。他沒有耐心在這兒等，就想著到“中繼站”基地內部，調整一下相關布局。
要說羅南在“外地球”這邊，到目前為止，最大的收獲其實還是“新·野火”。這位“思想星團”的叛逆者“分身”，其漫長的生命經曆的種種抉擇和行事風格，羅南不予置評，但他在智械領域長時間的浸淫研究，對於羅南消化、利用從“測驗時空”得到的種種資源，深入理解“外接神經元資料庫”裡造物、構形等領域知識，是有絕大促進作用的。
可惜，他現在難得有空閒整理、梳通。
羅南歎了口氣，又扭扭脖子，轉身向後走。
走了幾步，他忽覺得有些異樣，腳下站定，扭回頭去。
“渾敦”仍然保持跪姿和沉默，與之前無異。隻是，羅南剛有察覺，由它持續滲透傳輸到“外地球”去的恢宏力量中，隱約產生了一點不太正常的波動。
與此同時，“渾敦”身上的鬥篷也在波動，在那華麗複雜的星團條紋中，有片段光芒，格外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