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間隙,光照下土,在這無法琢磨的通透感後麵,是不是還有一對無形的眼睛,時刻盯視,不遺纖毫?
一念乍生,黑甲蟲心臟狂跳,隔著‘胸’膛,拍擊地麵,身上氣息浮動,在場的都是感應靈敏之人,自然再也瞞不過。
“這家真在裝死!”薛雷‘性’子直,一口叫破。
“你特麼去死!”
就算是臉皮貼著冰冷的地麵,這一刻也像燃起了火。黑甲蟲腦子裡轟聲發響,又有耳鳴式的嗡嗡雜音灌入,裡麵摻著恐懼和暴怒的情緒,如火焰般升騰,將“裝死大計”焚化成灰。
他猛地屈肘,架起身子,無論是身體還是意識,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將那個叫破他人生最大秘密的魔鬼撕碎。
薛雷始終前出半個身位,此時又一個斜跨步,將羅南擋在其寬厚的肩膀之後。
速度並不是黑甲蟲的強項,可詭變挪移卻是刻在他骨子裡的。就算現在腦子裡‘亂’做一團,麵對薛雷堅若磐石的架勢,他還是本能地選擇了走位。
幾個微幅變動,黑甲蟲調動了薛雷的重心,也看到了他身後的那張臉。
羅南的臉‘露’出小半,眼睛也隻有一隻,眼眶僅‘露’出一線縫隙,深紅顏‘色’吸儘了光線,黑沉沉的,化為無形壓力,頂住黑甲蟲‘胸’口。
“還有第四個齒輪,剛套上去不久。”
話音未落,半‘露’天的觀景平台上,又起狂風,而薛雷與黑甲蟲也碰撞在一塊兒。氣爆連聲,羅南低啞虛弱的嗓音隨之飄飛偏轉,離得遠了,若不凝聚心神,都未必能聽得清楚。
‘操’線人不確定,羅南是不是在與他說話,聽語氣,很像。
“第四個齒輪,完全不屬於他,而是來自外部。最初是起防護作用,就像蓋了件‘燈罩’,屏蔽‘精’神衝擊。可眼下,耦合方式變更,從‘燈罩’變成了‘套索’……”
黑甲蟲悶哼後退,薛雷的近身戰能力,至少要強過他一個檔次,正麵衝突,絕無勝算。況且羅南的聲音就在他耳邊繚繞不散,連續幾個關鍵詞紮進來,讓他心頭驚悸連連,難有戀戰之心。
身形大幅側移,黑甲蟲不會再把後背亮給‘操’線人,而是形成了個狹長三角,才停下身子。他微微喘息,視線先盯羅南,再轉向‘操’線人,即而又在平台各個‘陰’影中掠過,心神亦如眼神般遊移不定。
至於羅南和‘操’線人,兩邊投‘射’過來的視線,看上去都頗是微妙。
濃烈的不安和恐懼,化為實質,在黑甲蟲‘胸’腹間滾動:“蛇語,你給我回個話……”
回應他的,是噝噝細音,幽然暗生,如黑暗中毒蛇吐信,鱗甲滑行。黑甲蟲駭然‘欲’動之時,可怕的麻痹感,從腹腔一路上行,淹沒五臟六腑,又淹過喉頭,餘勢不竭,還在往上頂。
嗡嗡之音,貫腦而入。
黑甲蟲的眼珠鼓起,血絲爬滿了眼白,裡麵塞滿了恐懼和絕望:是他的本命蟲,他一直小心地將其圈在腹腔內,獨立於臟器之外,可如今,妖蟲失控了。
受詭異的“噝噝”聲‘誘’導,畸變妖蟲的恐怖本能複蘇,它一路噬咬,穿透腸道、脾胃、‘胸’腔、喉頭,直上腦宮。
黑甲蟲還想再掙紮的,可對方不給他任何機會,隨著麻痹感和嗡嗡蟲鳴入腦,他神智一暗,靈光永淪。
狂風掩去了羅南悠悠的歎息。
羅南沒想拯救黑甲蟲,隻是想提醒一句,給對方的暗手使個絆子,卻不想那邊的手段實在狠辣,直接喚醒了寄生在黑甲蟲腹腔的“畸變種”蟲子,主客易位,顛倒變化。
黑甲蟲僵死在風中,死得透了,現在他的身軀,隻作為畸變妖蟲的“外骨骼”而存在,任由折騰。
薛雷還不太確定,警惕地打量,又問羅南:“他是不是……”
羅南點頭:“死了。”
話音未落,黑甲蟲那邊開了口:“亞沙卡沙。”
“……”
黑甲蟲在蠕動嘴‘唇’舌頭,還有喉嚨,幅度很明顯,但發聲模糊沙啞,用力過猛的時候,口腔裡甚至突出一截綠汪汪的尖刺,還左右擺動兩下。
(大家元旦快樂,話說假期我最致命的錯覺就是“我有時間寫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