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殺了他。”
羅南簡單一句話,險些把蛇語後麵的言辭全給堵回去,窒了一秒,蛇語才回應道:“羅君,請不要衝動,我想儘快拯救令堂的珍貴作品,才最……”
“呼呼”的風嘯聲,碾碎了蛇語的說辭。魔鬼魚開始用力扇動‘胸’鰭長翼,壓縮空氣隆隆流動,聲勢驚人。就這樣,它又往上飛騰數米,仿佛隨時都要躍空而去。
羅南在更高的位置,盯視蛇語:“你一直在抵抗,我在你這兒,已經‘浪’費了2分鐘。”
蛇語當然要抵抗,就算敗局已定,也沒有任人宰割的道理。顯然,二人的認識是有極大落差的,她不免心頭一沉。
可在這時,她看到羅南閉上眼睛,眼皮還在顫動,這個動作,讓蛇語確認了一件事:羅南定是非常疲憊了,也對,如此恐怖的手段連續施為,他的身體怎麼還能承受得住?
也許,她應該繼續耗一耗時間?
念頭甫動,羅南眼睛睜開,血眶之中,電光躍動:“……而且,你還要繼續‘浪’費下去!”
話音方落,已經慣於噬主的魘葉藤咒劇烈收縮,與之同步,第二‘波’‘精’神衝擊,已然到來。
蛇語遭遇兩麵夾攻,幽影‘波’動扭曲,幾有幻滅之勢。她一邊儘力抵禦,一邊還要鼓動如簧之舌,儘力說服:
“羅君,你若一意孤行,我固然要受到重創,可正如你所說,在‘大小齒輪’直接的磨損衝突下,你也就沒什麼未來可言!格式論、耦合,這些個‘精’采的理論,你去哪裡驗證?”
羅南聽得真切,也下意識地從魔鬼魚頭鰭上鬆開一隻手,輕‘摸’自家麵頰,那裡有些麻木,稍用力,還有著糟糕的撕裂感。
但這又如何?
“如果我的母親,為她的生命而妥協,這個世上就不會有我;如果我為母親的作品向你們這幫沒有下限的雜種妥協,就算保全了齒輪,也注定要留下汙跡……還有你們隨時會來的下一次!”
羅南的嗓音低啞,近乎於自說自話,這是他的思路和想法,其實不知對錯,可如今他的情緒、心智、氣血等所有一切的成份共鳴,得到的就是這個,無需偽飾。
被冠以“無下限的雜種”之名,蛇語都來不及生怒,便見魔鬼魚猛向上衝,無聲咆哮之下,難以計數的藤線連續脫鉤。
沒有實質‘性’的聲‘波’,可‘精’神層麵相應的崩裂顫動,就像是一劍斬斷了百弓弦、縛龍網,“崩崩崩崩”的節奏接連在她心神深處炸開,化現的幽魂之身,竟是身不由己,騰空而起。
大風‘激’‘蕩’,天旋地轉,魘葉藤咒化為網結,兜著她在夜風中飄‘蕩’,如遊獵後的捆綁回去的鳥獸。
連續遭辱,便是蛇語心思深沉,也是毒火燒心,厲喝聲裡,首次直呼羅南之名:“羅南,你不要後悔!”
回應她的,是魔鬼魚揮翼擊風的爆音。
頃刻間,魔鬼魚已經從觀影平台上飛出,進入無所憑依的千米高空,羅南高踞於魔鬼魚頭頂,俯瞰下去。
心燈懸照,映徹一域,什麼黑暗、叢林、建築,都難遮擋。羅南眼中再無他物,隻看到一枚小巧齒輪,嵌在茫茫叢林深處,分明亮著。
這還是羅南首次長時間以耦合的心燈觀照,奇妙的感覺,仿佛剛從地底噴出的泉眼,汩汩而出。
是他的心燈映照了齒輪,還是齒輪的靈光入他心懷?
必定是後者吧,那是黑暗中最純粹的光,又是流轉生命之‘波’的眸子,就在那裡瀲灩、明滅、轉動,牽引了時光長河,將久遠的印記,呈現於當下,化為無言的意緒,默默凝視著他。
媽媽?
全無道理的念頭撥動心弦,羅南有些恍惚,很快努力睜大眼睛,要將這眸子刻印在心底。
可是,這‘波’光互映的一幕,也隻是持續了瞬間,那片純粹的光澤裡,汙濁的顏‘色’翻上來,濃煙、火焰,正放肆塗抹,任意糟踐。
羅南的‘胸’口仿佛被猛搗了一拳,那火焰直燒到他眼眶裡,帶著毒煙,灌入他心肺,瞬間化為火場。
“起火了……”火焰在五臟六腑中滾動,心中最可笑的那一點僥幸之心,也化入毒煙之中。
羅南下意識攫緊手中粗壯的頭鰭,燒心燎肺的痛苦和暴怒轟然上頂,撞裂他的喉嚨,嗷聲嘶嘯。
身下魔鬼魚感受到控製者的情緒,本就龐大的身軀,又猛漲一圈,巨口及八個腮腔張開,強大音壓催動之下,遠低於人耳極限頻率的聲‘波’,與羅南暴戾的情緒融而為一,貫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