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則是目竅結構。由修神禹傳授技法,憑籍人體的天然神妙,也巧借羅南的特殊情況,築造了一處移轉融煉靈魂力量的全新載體,成就目竅心燈,激發出人體潛能。
羅南稱其為“身輪”。
按照修館主的說法,目竅修行有成,在肉身修行上,也隻是開了個頭罷了。比之“神輪”巍巍冰山瀚海,隻能說是個小水庫,起輔助調節作用。
此時在羅南體內,便由“神輪”和“身輪”搭建起秩序框架雛形,以耦合之法,彼此齧合,交互影響。
框架雖成,卻還是簡單粗糙,且更多依仗外物——若沒有外接神經元鎮壓,包管羅南頃刻便有滅頂之災。
就算有外接神經元壓著,神輪和身輪之間,也是電火流轉,氣機交衝,每日裡都要席卷過幾場雷雲風暴,其間苦處,實不足為外人道。
正是這些深藏在羅南體內的危機,沒有留下任何試錯的餘地,也沒什麼情麵可講,強逼著他用最專注的態度修行,小心翼翼培植根基,一點點修正那脆弱的平衡。
隻要開始修行,一切瑣事雜念,都要灰飛煙滅,用來消解負麵情緒,倒是挺合算的。
一入定境,便再無時間概念。多虧羅南記得後麵還有培訓課,隻對目竅結構略加維護,化去過份強勁的乾涉力電火,便結束功課。
出入定境,感應分外敏銳,此時他心思又靜,周邊信息儘都化入,便覺得耳畔滲入奇妙的聲響,滴滴達達,像是鐘表分針秒針的細音,一圈圈轉動,無始無終。
羅南一點都不意外,在他看來,這是齒輪的呼吸聲。
地上地下十二層樓體,特彆在地上,包括天井在內,十五個主要廳室,像一部調試良好的機器,每個部件都順暢運轉,齒齒齧合,交融在一起,才有這樣協同的韻律。
對羅南來說,這就是天籟,是他認真修行後的獎賞。他不自覺麵帶微笑,傾聽這清澈規整的節奏。
然而僅僅數秒種後,就有雜音切入,“滋滋”作響。最初隻是一處,冷不丁影響了節拍,可數秒種後,雜音就紛紛而生,像是樂隊演奏時,突兀插入的乾啞蛙鳴,錯落起伏,將好端端的演出,化為一場噩夢。
羅南霍然睜眼,天籟不再,雜音猶存。
那是一層層交錯而過的無線電波,其源頭來自於建築物的各個角落。攝像頭、竊聽器、光纜、天線……各種形式。它們收集各類信息並傳遞出去,像是一對對陰冷的眼睛,從各個角度,窺伺羅南的一舉一動。
就像在監獄。
羅南抬頭,黑暗擋不住目竅心燈強化的視線。隔著一體化玻璃,地下三層某個防盜攝像頭正指向他,做得光明正大。
周圍工作的監控器材,可絕不隻是這一個而已。
羅南嘴角抿起,想發怒,卻又莫名覺得荒謬可笑,嘴角不自覺上撇:剛才還擔心龍七的遭遇落到他頭上,不想一念成讖。
“嘿,嗬嗬!”
該來的還是要來。羅南嘴裡擠出乾澀的聲音,剛剛才消解的負麵情緒,就像一場驟然降臨的風暴,滾動雷雲,滋拉拉襲上心頭。
“砰”地一聲,地下三層的防盜攝像頭炸碎。幾乎在同時,類似的碎裂聲在建築物的各個角落響起。當然還有更沉悶的跳閘聲。
直接的手段,帶來的就是粗暴的後果。
齒輪建築內部,本來稀疏的照明瞬間滅掉,然後中樞控製係統自發運作,開啟備用線路,但很不幸地失敗了。
竅聽裝置的密集程度,連備用係統也難以幸免。
羅南站在黑暗中,冷冷感受這一切。
然而下一刻,薛雷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緊張得嗓門都變了:“報位置,精神連線!”
“我沒事。”
羅南不知怎麼給薛雷解釋,手環又再一次震動,中樞控製係統開啟了人工操作模式,詢問他是否動用維修機械人,進行緊急修理。
順手同意,羅南也找到了理由:“那幫人工程質量糟糕透頂……嗯,就是這樣。”
也在此時,六耳震動起來。靈波網上,竹竿按照教學計劃,準時上線,和羅南打招呼。這是一慣的流程,隻不過今天的留言有點兒古怪:
“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