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釋家語,被借用過來,略有異化,是以木喻人。所謂根者,生發之本,按照你的說法,就是一個人的基本秩序框架。”
修神禹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羅南也聽得明白。
“至於三者的差異:能堪物者為器,乃能容之量;造善惡者為性,是方向之辨;動合宜者為機,是受法之緣。簡單來說,看一個人修行的前途,要看他的資質,其中又分天賦、心性、機緣。這些要素統統明了,才能為一個人選擇最合適的法門,為一個法門選擇最合適的人。”
羅南就覺得,此時修神禹不但是教他如何修行,也是在闡明其教法本身。作為一個授業者,這無疑是掏心窩子的話。不但羅南,連薛雷都豎起耳朵,仔細聽講。
“古語有雲,道化賢良釋化愚。不提其中爭議之處,門派學說不同,收納的弟子也多有差彆,卻是顯而易見的,這其中多半就是從根器、根性、根機上來。道理容易明白,可實際怎樣辨彆,才是重點……薛雷,下麵的你不要聽了,你根器厚重,根性質樸,根機發動當綿長久遠,要的是純直本意,這些法理思辨之術,你學來沒有好處。”
薛雷脖子一縮,乖乖地走到遠處,去給孩子們當臨時教練。
羅南若有所悟,剛剛修神禹其實是把薛雷當成一個活例,為他演示如何做好根器、根性、根機的分判利用。
效果自然是極好的,羅南心裡已經有點兒譜了。
“你用心聽。”
修神禹再提醒一句,然後就傳給羅南辨器、辨性、辨機的具體法門。此法其實是經驗的總結,除了敏銳通透的心境以外,還要有豐富的人生閱曆為支撐。
羅南現在隻是學了個基本原則,離真正入門還早得很。
可是,就是這點兒原則,已經很是了得。特彆是其中觀照分判的標準,直指人類身心最玄妙精微的層麵,依稀可與羅南“格式論”上的一些問題相對應。
特彆是,特彆是今天下午……
羅南就感覺靈魂力量蠢蠢欲動,一時抓耳撓腮,真想立刻就回返三閘區的聚居地,盯住小猴子以及那些野性小鬼,仔仔細細再看一遍。
可惜,今晚他注定做不到了。
修神禹少有地耳提麵命,務必讓羅南領悟其中的奧妙:“以此法而論,今晚我授你法門,先知你的心意性格多思多慮,適合鑽研;又知你的器量根基厚重,足以承載;且你主動問起,若有所指,應該遇到了對應的問題,正好合宜。如此器、性、機三者兼有,如大地春回,驚蟄萬物,自然生發,其質雖柔,其性最堅,效果應該也不錯。”
羅南猛點頭,現在他有些明白“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的真意了。當然,要死要活太誇張,能讓他痛痛快快做幾回驗證,那是最好不過。
修神禹肯定看出些端倪,可他偏偏要壓住羅南的急迫心思,繼續道:“現在,我再教你記憶其他竅眼,明了六根所據。這是自知自明之法,需要結合前麵的分判之術,時時觀照,日日打磨,一一修持,務必鎮以之靜,不可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