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會議室的演講台上,羅南已經收到了靈波網維護中心的反饋,包括他的構形所獲得的編號及代號。
“血意環,這名字勉強吧。”
羅南心裡略有些矯情,因為這個名字,與使用說明書上的標注不一致,比較形象,卻並未觸碰到本質。
此時在精神世界的汪洋大海中,以千計的“水滴氣泡”凝結成的圓環體形態,正發生著微妙的轉變,變得更有質感,更具備結構學上的意義。
他心意微動,這個充滿質感的結構,乃至於眩彩迷離的精神大海,倏忽間褪去了一切顏色,化為簡潔乃至單調的幽暗深空,汪洋濁流退潮,飛舞浮動的“幕布”,成為了此間僅有的元素。
整體上看,千百幕布是大致規律平行的狀態,一層又一層,從低到高,或者由遠到近,將幽暗深空劃分為無數層級。但在細節上,其中相當一部分幕布彼此扭曲,交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節點”。
羅南對這種情形並不陌生,大概是由於“格式論”的絕對觀察效果影響,絕大多數時候,他眼中的精神層麵就是這種深邃的多層幕布結構,遠比“三層一區一域”的通行理論來的複雜。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通行理論一直缺乏認同感,否定起來毫無壓力。
而如今,他以神秘的“我”字符號重塑認知,再觀照精神世界,便有絢爛多彩的元素融彙一爐,這或許更接近於正常能力者的習慣,但他仍然可以隨時做一個切換,回到以往的模式上來。
比較總是新發現的起點。現在羅南就覺得,他所見的幕布結構,更像是對完整精神世界的提煉和純化,就像是簡單模式、安全模式之類,嗯,說是開發者模式也可以。
在“開發者模式”下,更可確認那些“幕布”屬於精神世界的某種關鍵元素,而且負責的還是框架構造的那種。
邏輯界、齒輪、通向雲端世界的通道都是有力的證明。
切換了觀察模式,“血意環”構形也相應地發生了改變:它在絢爛的精神之海是一種質感的結構狀態,而在這深邃幽暗的深空中則隻是一個節點——就是幾股幕布簡單的交織在一起,其交叉點就是構形所在。
準確地說,幕布應該是三股。
其中一股源於深空,另一股源於底層。
還有一股,看似在前兩者交彙之後才成形,但很快就與虛空中既有的幕布牽引合並,造就了第三極,也形成了一個很典型的三維定位。
當初通過“我”字符號而重塑認知的時候,羅南就有這麼一個感覺:好像從他身上延伸出了一個經典的直角坐標係,三個方向都通往不同維度,然後就是持續的擴展,無窮無儘的細化。
沒錯,羅南自己就是個“節點”,相較於他本人,血意環的節點構造實在是簡單了太多,以至他已經可以清晰分辨出裡麵僅有的細節。
在他看來,源於深空和底層的幕布,在交錯之後,彼此的結構便開始互相滲透,一些奇妙的“線條”就在節點上穿梭編織,真像曆史體驗課程上見到的織布機——所謂“上下穿梭、經緯相錯”,最終織出或簡樸或華麗的布匹綢緞。
成形之後,就根據上麵的“花色”與虛空中同樣性質的幕布歸類對接,最終節點定位。
血意環應是屬於“樸實的布匹”,就算羅南重新調整視角,逐步添加各方麵的元素,還原到更表麵化的層次,也沒有複雜到哪裡去。
但羅南本人不一樣,其組構成形的“織法”太過複雜。千萬根經緯線、成百上千幅幕布卷積交錯,極儘變化之能事,才形成了他這麼一個節點。
值得注意的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形成“節點”。就算羅南此刻身在尚鼎大廈,已經是夏城能力者最為密集的區域,類似的節點也不過才有三五個,至於可稱得上是穩定的,更是隻有一位:
那種編織方式有很濃的邏輯界味道,沒說的,那是歐陽會長。
嗡!
手環定時震動,把羅南從思慮中驚醒。呃,他的思路發散得太遠了。十分鐘的作業時間已到,他強迫自己的注意力轉回到血意環上。
血意環的織法雖是簡單,但卻是比較罕見的能夠穩定存在的節點之一,特彆是隨著上千名與會者持續不斷的投入,單調的技法也能夠堆積出可觀的存在感。
由此羅南確認,他的授課以及相應的實驗已經大獲成功。
問題是,並非所有人都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