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瑞雯,早安。”
“早安。”
其實受時區所限,外麵還是黑洞洞的一片。羅南幾乎整夜沒睡,穿行在兩個時空之間,意念奔波數萬裡,如今卻是精神抖擻,沒有半點兒困意。
尤其想到接下來跨越荒野、還有後續在春城的行動,便愈發地興奮。
和瑞雯打過招呼之後,他重新把昨晚就準備好的越野載具組裝模塊檢查了一遍,還做了一次手工裝卸,畢竟如果壞在路上,可沒有前進基地裡的智腦幫忙解決。
一切都很順利,這幾個月來他仍在與翟工學習機械設計方麵的知識,也借著翟工的平台,經常上手修理機械,再算上“精神側”以及“構形思維”的加成,眼下完全可以說是“資深愛好者”一枚,起碼是半個專業人士。
小型越野摩托的拆裝,五分鐘內就完成了,係統檢測一次通過。
接下來,則是電磁前鋒Z號的試機。羅南確定要攜帶著外骨骼設備出發,為行動做保障。這個已經是用熟了的,調試時間更短,很快就都妥當了。
期間,瑞雯隻是在旁邊默默看著,像一個人偶娃娃。羅南卻沒忘記她,一切調試完成後,擦了擦手,便摸了下瑞雯的腦袋:“好啦,一切妥當。我準備出發,你呢也要去上課了。”
“……我和你一起。”
“嗬嗬,今天我可是翹課的。”
“一起翹。”
“咳,瑞雯你可是要幫我打掩護來著。我一個人翹課,現在姑媽已經麻木了,可要是把你給帶跑了,你信不信她能追到春城來?”
瑞雯很認真地表示:“不信。”
“不信也要信。”羅南開始擺出兄長臉,“手術要到下午才開始,行動還要往後延。十多個小時你都耗在這裡,功課怎麼辦?”
瑞雯漆黑的眼珠動都不動。
“好吧,我是沒辦法直接投放到春城才繞這麼個圈子。你和我不一樣,說來就來了。嗯,這樣吧,萬一路上有什麼危險,我第一時間呼叫支援。到了春城之後,我也第一時間請你過來,咱們兄妹雙煞合力,搶他丫的……上麵那句給我忘掉!”
好說歹說,還是兄長的威嚴占據上風,瑞雯最終屈服,在羅南催促下返回了夏城,應該還能趕上早餐。
今天差不多就妥了。
羅南長籲口氣,也不停頓,開始往外搬東西。前進基地附近的岩流裂隙早前都被他填平,履帶式機器人也能幫忙搬運,短短十五分鐘後,一切都準備妥當。
他在洞穴外的某處平地將設備組裝完成,並穿戴上了輕型外骨骼裝甲,隨即啟動越野摩托,電機嗡嗡運轉,就像他躁動的心。
4月22日,天氣晴,東風2到3級,計劃路線上沒有高威脅性的畸變種,路程預計6個小時,下午1點前可以到達。
羅南深吸口氣,在越野摩托上調整姿勢,正要發動,卻猛地記起一件事來:
對了,拍照留念!
他放出一個微型探測飛蟲,對著鏡頭比劃出大拇指,留下了確鑿的影像。
羅南“哈”地一聲笑,雙腿抬起,摩托電機轉速飆高,“嗚”地前衝,筆直衝向五百公裡外的春城地界。
眼前是快速鋪開、變化的曠野,身邊沒有同伴、沒有保鏢、沒有無所不在的靈波網,也沒有時刻修正提醒的任務頻道。
羅南隻是駕馭著摩托,在荒蕪的曠野上疾馳,耳畔是野獸凶鳥的嘯叫,偶爾還能看到成群結隊的獸群奔騰遠去的塵煙。與之同時,高空中畸變多頭禿鷲正投射過來凶惡貪婪的視線;荒野上的高級狩獵者們,也在地麵有節奏的震蕩中,紛紛豎起了耳朵。
這就是荒野,是地球君數十年來著力打扮的主要麵目。是無數人掙紮著想要逃離,同時還有無數人強行去冒險探索的地方。
羅南的祖父、母親,還有父親,都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留在了這裡,不論他們的方向何去,這裡總該有一些特殊的、有價值的東西。
對於荒野,羅南仍沒有明確的方向,可在在這幅巨大的畫作之中,羅南正肆意塗抹專屬於他的痕跡,成就也好、破壞也罷,全不必講究。在這片空曠而危險的世界裡,他自然而然拋棄城市中、慣常的生活環境裡一切的規矩法度,也拋棄掉那些迫在眉睫的壓力危機,至少在此刻,儘情去體會無拘無束的自由滋味。
向往的、懷念的、宣泄的……種種情緒交織碰撞,推動他胸口一股力量,衝開了喉嚨,發出毫無修飾的嘶啞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