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同步的,淵區的“獻祭構形”就像是沙灘上由幼兒堆積起來的歪斜堡壘,甚至還沒有經受海浪的正麵衝擊,隻因為一個小小的震動,便轟聲倒塌。
淵區徐徐睜開的萬靈之眼,也像是一幅沙畫,轉瞬間扭曲得不成樣子。
萊特的眼睛睜大,然而很快,脆弱的水晶體就被反衝回來的力量撐爆了。
淵區剛剛聚攏卻又崩塌的強大力量,毫不留情地反噬作用,那個教團的“腐殖土”本來就是外圍,受衝擊也沒什麼;可近在咫尺的萊特,卻像是在腦殼和五臟六腑中各放了一枚爆彈。
五官七竅同時濺血,特彆是眼球爆裂;而本來就已經開裂的胸腹,則噴濺出了血霧和內臟的碎塊,被空氣漩流圈動,覆蓋了大半間屋子。至於萊特自身,更是血肉模糊,難稱人形。
也是這一刻,床榻上的燕芬不知從哪兒獲得力量,用已經破音的嗓子發出了一聲飽蘊著快意的呐喊。
羅南往那邊瞥了一眼,其實他本人也在血汙噴濺的範圍內,但這時候他也顧不得這些細節,在失了章法的空氣漩流中緩步上前,走到已經出氣多入氣少的萊特身邊。
雖然破壞了萊特的“獻祭構形”,可淵區層麵激蕩反噬的混亂風暴,也不是羅南樂意看到的。
人嘛,做事就要有始有終。羅南可沒忘記,現在春城周邊儘是量子公司的“獵犬”,一幫人都神經兮兮,萬一那邊真的循跡而來,就變成了“蹺蹺板”,壓下這頭、抬起那頭,明明是想幫忙,卻給人家添了更大的麻煩,
“要疏導啊……”羅南需要在淵區動蕩的風暴湍流,突破招人警覺的閾值之前,及時“泄洪”,最好是抹去一切痕跡。
這當然要比破壞困難得多。就好比把已經搭建成城堡的幾千枚積木一腳踹飛,並讓它們按照開封之前的排列秩序,規規整整的落回到盒子裡去。
讓萊特的歸萊特,邪眼的歸邪眼。
一切都像從未發生過那樣。
放在四個月前,羅南把腦汁兒全部榨乾也休想做到這一點。還好,這幾個月羅南一直在麵對遠比眼前情況更複雜千百萬倍的雲端迷宮。在那般惡劣的環境下,如同搭積木、拚圖一般,將千萬億計的構形碎片,嘗試著重新組構,形成完整邏輯。
這是對構形搭建基礎概念的反複強化。
羅南將構形碎片分門彆類,以虛腦係統的理論為基準,逐一梳理。從最基本的多少、大小、輕重、高低,逐漸上升到各部分之間的平衡對稱,乃至於部分與整體之間的架構關係。
除了理論,還有實踐,僅乾涉控製的輕重緩急,便如書法一般,用筆、結構、章法、墨法,細細劃分,可以分出幾十個大小項,都要用心練習,時時修正。
也就是羅南的靈魂力量積累雄渾無匹,否則以他練習的強度,單隻是巨量的消耗和構形破碎的反噬,都夠一個正常能力者死掉千百回。
有這如此豐富的經驗儲備,羅南再看萊特這類粗糙的架構方式,真有種重生“小學生”的奇妙優越感。
且不說他剛剛目睹了“獻祭構形”從無到有、逐次搭建的全過程,等於是先有了一份標準答案,剩下來的隻是考較記憶而已。
就算沒有,看到破碎的構形碎片,按照虛腦體係呈現的法理規則,他也能夠大概率的完成這件拆解複原工作,順便可以探究一下細節上的合理性。
三秒鐘後,工作完成。
房間內氣壓失衡而形成的空氣漩流,就此撫平。漫卷吹動的鬥篷也平複下來,從萊特身軀臉麵劃過,讓他的身軀在室內燈光下乍隱又現。
就是光影瞬間交錯的當口,萊特的殘軀發生了可以目見的變化。他扭曲破碎的身體忽然變得“規整”了,即便還是手足殘缺,但已經是能夠清晰辨認的形象,甚至漫天飛濺的血肉以及內臟碎塊,都被無形之手收攏拚合,重組、至少是表麵上重組在一起。
這就像一次血腥而精彩的魔術,事實上精神與物質層麵的交互乾涉本身就像造物主設計的魔術。
唯一看到這場魔術的燕芬,已然屏住了呼吸,姣好的麵容在情緒激蕩下扭曲、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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